霍长歌接到春公公送来的口谕之际, 人还在勤政殿偏殿之中。

    偏殿之中,几位大人正在高谈阔论, 一边的桌案上有记录官正在将大人们讨论的内容记录下来, 方便之后的摘录修改。

    霍长歌也在。

    他虽然年纪尚幼, 也并未功名在身,但是毕竟此次讨论的是他的策论, 因而皇帝将他宣进宫来。

    霍长歌在一旁听得十分认真, 甚至默默地也在记录着。

    自然,他时不时的也会提出一些别出心裁的建议,只是听得多, 说的少。

    偏殿里极为热闹, 直到春公公走了进来。

    “诸位大人好, 三殿下安, 奴才打搅了。”

    春公公打了个千儿,脸上仍旧是笑吟吟的。

    虽然知道皇帝在正殿等着,但是面上也丝毫不乱,宣了口谕。

    春公公这才伏低了身子, 冲着霍长歌道。

    “霍二少爷同奴才走一遭吧,皇上还等着呢。”

    霍长歌点点头, 却并不挪动步子, 会回望了一眼他老爹,从他老爹的眼中得到了讯息。

    霍长歌客气得对着春公公问道。

    “不知春公公可否告知, 陛下为何忽然宣我”

    春公公摇摇头, 一副并不怎么好奇的样子。

    “奴才不知, 只不过半个时辰之前季国公府的季大人带着季公子前来面圣。至于圣驾之前,到底说了什么,奴才并不在头伺候。”

    这个消息对于霍长歌来说已经是极为有用了。

    他并没有说什么,正要跟着春公公前往,忽然一个人走到了他身边。

    只听那人道。

    “我同你一起去,正好有事要禀报父皇。”

    霍长歌抬头望着比自己虚高了一个半头的司晏明,好奇为什么这人要跟着自己一起去。

    不是明明在他大哥投军之后就对他退避三舍了吗

    甚至连今天在勤政殿的偏殿里,两人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只是霍长歌总不能说,三殿下您别跟着我去了。

    于是,霍长歌不说话,就当走在自己身边的司晏明是不存在的。

    对,不存在的。

    不过,当刚刚走出了勤政殿偏殿的时候,霍长歌忽然放慢了脚步,拉过一名守在殿门外的小内侍,对着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个小内侍听完点点头,喜气洋洋的从霍长歌手里接过了两片金叶子。

    看着小内侍跑得一阵风儿似的离开,霍长歌安了安心。

    进了勤政殿殿内,霍长歌就看见满地的狼藉,还有跪趴在大殿地砖上的两人。

    霍长歌脸上没有半点儿多余的表情,从容不迫得对着皇帝行礼,举止如常,恭敬有礼。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让霍长歌起来。

    “长歌,不必多礼。”

    皇帝说完这话,转头望向了站在一边的司晏明,语气明显亲切宠溺了许多。

    “你怎么跟着来了外头风大,你不好好在偏殿呆着,还到处跑”

    司晏明一脸无辜纯良,笑得温和。

    “儿臣掐指一算,算到勤政殿内有好戏可看,便巴巴的跟着来了。”

    皇帝失笑,像是真的信了。

    司晏明见此,便站到了一边,不再说话,脸上也恢复了那种光风霁月的清冷,宛如方才的无辜纯良的那个人从不存在过。

    皇帝喜爱这个儿子,命人给他赐了座,这才开始正题。

    “长歌,此刻叫你前来,是有人状告你所写策论并非出自你手,而是出自白鹿书院的嵇先生之手。”

    霍长歌听完这话,一时竟也无语。

    皇帝不语。

    三皇子喝茶。

    季冠霖静待。

    唯有季覃已经等不及了,他几乎跳将起来,转头冲着霍长歌怒道。

    “霍长歌,怎么,你没话说了吧你是个什么样的纨绔草包,天下有谁不知道你真当让嵇先生代笔的事情不会被人知道吗”

    霍长歌默默看着季覃疯狂的样子。

    心想,这个人是傻的吧。

    瞧着季覃还想说话,霍长歌已经快于他一步,拱手道。

    “启禀陛下,草民有话要说。”

    皇帝微抬下巴,示意霍长歌开口。

    此刻,许多双眼睛期待的看着霍长歌,就连一旁低眉垂眼的内侍们也偷偷觑着霍长歌。

    却听见霍长歌说。

    “启禀陛下,季覃殿前失仪,按律当重打二十丈,拖出勤政殿,闭门思过半月。”

    皇帝:

    三殿下低头继续喝茶。

    季冠霖以头抢地。

    季覃一脸懵逼。

    勤政殿内的气氛凝滞了一瞬,便听见皇帝清咳一声。

    “此事等代笔一事水落石出再一并处罚。”

    顿了顿,皇帝继续道。

    “霍长歌,如今季覃状告你找人代笔,你可有话说。”

    霍长歌默默叹了口气

    。

    跪在地上的季覃只以为霍长歌无计可施,心里得意,却又不敢再多言,只能恨恨瞪着霍长歌。

    霍长歌淡薄回望季覃一眼,随后十分无奈的回答道。

    “启禀陛下,这篇策论的的确确是草民自己写的。只不过其中一些关窍是从古书之中旬旧例所得,经过草民整理,以及加入自己的见解,且联系当下南方实情才写就的这篇策论。”

    霍长歌记得皇帝早上宣他的时候,他已经说清楚了。

    所以皇上,皮这一下,你很开心

    霍长歌此话一处,季覃像是一只饿了十几天的狗闻到了一丝肉香,死死抓住“古书旧例”四个字。

    “陛下,谁都知道霍家的纨绔子从不看书,他又如何短短几个月就能比旁人的书多。再者,就算真的如他所说,并非嵇先生代笔,而是循的古书旧例,这也并非是霍长歌所写,而是抄袭所得。”

    霍长歌冷笑望着季覃。

    “季覃,你真是枉为读书人。你可知太宗皇帝曾有言,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若循旧例而可得治灾之策,造福百姓有何不可难不成还得慢慢琢磨,一一去试吗”

    霍长歌觉得现在的季覃简直就是一只疯狗,失去了理智之后,开始疯狂咬人了。

    等到霍长歌说完了这些之后,春公公忽然进来禀报。

    霍长歌瞧见春公公手里拿的东西,眼睛一眯,想着来得真及时啊。

    皇帝瞧见春公公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进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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