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辆改装过的面包车缓缓地驶了过来,这是一辆改装过的11座面包车,后排座椅全都被拆了下来,足以放得下一具棺材。 .

    车写着“殡仪专用”。

    面包车停在了我们身边,从车下来一个男人,背微驼,走路时低着头。

    是孙大哥,狗蛋终于找到他了。

    他的到来对我来说简直是冬季里的一把火,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狗蛋这时也从车下来,“孙大哥今天去民政局办手续,我在殡仪馆守了一天才等到他。”

    “他知道这事吗?”我问狗蛋。

    狗蛋:“不知道,他也是回来后才发现母亲的遗体被人抬走了,我告诉他是大嫂把遗体般过来要讹钱,他听了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路都没与我讲话。”

    孙大哥的眼圈次更红了,头发乱糟糟的,我知道这是因为他守灵三天没有睡觉的原因,他没有与我讲话,径直走向了孙大娘的水晶棺。

    孙大嫂听到了动静,她转头看见孙大哥时显得有点紧张,但很快从一副受尽欺凌的小媳妇的样子找回了当初母老虎的感觉。

    “你来干什么!咱妈被人害死了你个废物一句话不敢说,现在跑这来舔什么乱!”

    孙大嫂一个劲地骂着自己老公“窝囊废、穷鬼、被人骑在头不敢说话。”她越说越激动,“我告诉你今天这公司不给个说法我把死人摆在这里…”

    孙大哥没有理会,他看见了自己母亲的棺材被一群人扯来扯去,盖子都变了形,棺材内本放置好的盖布、假花从变形的缝隙掉落出来散乱了一地,而他母亲,却因为摇晃而斜靠在了棺材壁,鼻腔塞着的棉花也被震了出来…

    响亮的一个巴掌声,传来了身体倒地的声音。

    平日里被老婆吆五喝六像孙子一样使唤的孙大哥第一次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打老婆。”

    孙大嫂在自己老公面前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她怎也没料到懦弱的老公竟然会当众打了自己一巴掌,她抓起一块石头爬了起来,尖着嗓子叫喊着朝着自己老公头砸了过去。

    孙大哥没有躲闪,砸在他头的仿佛不是石头而是个棉花糖,但额角渗出的却是真真实实的血。

    又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猝不及防,孙大嫂又一次被扇倒在了地,她的尖叫声停了下来,这一次她没有站起来。

    孙大嫂害怕了,她不敢再叫唤了,自己使唤多年的老公在今天,仅仅用了两个巴掌,让她彻底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一直坐在车里的老六本不想出来,但看到姐夫打自己姐姐时坐不住了,他下了车向孙大哥冲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滚!!!”

    孙大哥的一声怒吼震慑着老六站在了原地,大高个的民警小弟在一旁静观着失态的发展,孙大哥刚才打老婆的动作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暗爽”了一下。

    孙大哥从后腰皮带里抽出来了一根钢制的摇杆,“t字形状”转千斤顶的那种,他对着老六说:“谁敢过来!我打死谁!”他的眼睛里已经看不见血丝,因为他的整个眼睛都泛着血红,那已经不像人的眼睛了,刚被砸过的额角流下的鲜血淌成了一条血线,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孙大哥低头看了看他老婆,嘴角竟冒出一丝阴冷的狞笑,“你以为这么多年你虐待我妈我不知道吗?但我真没想到连她死了以后,你还想着用她来讹钱。”

    不等孙大姐辩解,孙大哥手的“武器”缓缓被举起,向着前方挥了下去。

    如果孙大嫂的碰瓷属于民事纠纷,那么现在孙大哥的行为已经升到了刑事范围,钢制的棍子如果砸下去,孙大嫂不死也要致残。

    在血淋淋的一幕即将发生时,大高个冲了去,他从侧面抱住了孙大哥,但孙大哥手的“武器”还是挥了下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昏暗宁静的夜空。

    当天晚,殡仪车,刑事现场勘察车,警车,救护车把公司门口停车场围着水泄不通。

    既然升到了刑事案件,所以也超出了大高个的职权范围,孙大哥被戴了手铐押进了市局派来的警车。

    而孙大嫂,则被赶来的120急救车带走,她的脚踝骨被砸碎了,因为大高个那一撞,导致孙大哥本瞄着她头的那一下砸偏了,这算是不幸的万幸。

    几日后,孙大嫂正式对她老公提起了诉讼,参与其的人也都一一做了笔录作为证词。

    孙大嫂的律师诉讼的项目是“故意杀人罪”,我作为当事人也被传讯过去做了笔录。

    做笔录时我一口咬定孙大哥只是与老婆吵架而引发的家暴,对于“弑妻”,我呵呵笑了两声,“这个窝囊男人平日里连被老婆骂都没胆子还嘴,还能有胆子故意杀人?呵呵呵呵…”

    大高个与几个小弟作为当事人,因为他们冲了去按住了孙大哥,所以也仅看到了孙大哥举起手来的这一行为。

    这个案子的主要依据是我们所有人当时的证词笔录,因为当时大高个带过去的录像机执因为场面混乱,始终有一个人在镜头前晃来晃去,结果什么都没有拍到,拍到了一头乱糟糟的小黄毛。

    几天后快下班时,来了一个客户,是个个头很高的男人,他递给燕子一张名片,名片写着“徐天南。”

    他对燕子说:“我找这个人。”

    大高个与我走在荒凉的雪地,留下了长长的两串脚印。

    “我听说了个事。”他点一根烟。

    我看着他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第一次被警察找门来的我还是很紧张。

    “我听说孙大哥那天是想一棍子敲死那个女人。”

    我连忙摇了摇头,“大哥!不可能!他那窝囊样子…你借他个胆…”

    大高个掏出一根烟把我嘴巴塞,突然操起一口东北家乡话:“嗨呀!别***装了,咱俩又没外人。”

    我把烟点,对着他傻笑了两声。

    “我看了你整的那笔录,跟扯犊子一样!”

    我深吸一口烟,润了润肺,“呵呵,你当时不也是只看到他把手举起来而已么。”

    大高个没有正面回答我,他只是看着天说了句:“那老娘们真不是个玩意儿…”

    “回去了!”大高个儿拍了拍屁股,临走时对我说:“我姓甄,以后叫我甄哥吧。”

    “好嘞!甄哥,您全名叫啥啊?”我对着甄哥离去时的背影说着。

    “甄青松!”

    我噗嗤地笑了一声,那以后您管我们这片区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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