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墓地销售那些事 >第二十二章
    拘留所的生活并不像电影里监狱那般恐怖黑暗,这里仅是一个行政处罚的地方,够不刑事案件,期限也一般超不过15天,所以并没有十恶不赦的坏人,大多数的也都是酒后驾驶、小偷小摸、江湖试什么的不小心“失了手”,才会来这里报道。手机端 m..

    但这里总归是失去自由的地方,身的物品一律被清空,值班管教把那件橘黄色的监服放在我面前时,我脑想起了星爷电影里的一句经典台词“从此你是这里的低等下人,9527是你的终生代号…”

    第一晚最难熬,我初次体会了笼之鸟的感受。

    高墙内的生活规律得像军训,每天七点半起床铃会响起,坚硬的床板令我头疼炸裂,每每看见窗外厚重的铁护栏,我要努力回忆很久才能想起自己在哪里。

    床铺必须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要叠成“豆腐块”的形状。我领到的那床被子破旧又一股霉味,但旧有旧的好处,面的“豆腐块”印记很深,按着印记随便叠一叠都可以过关。

    除了每天的法制教育课与管教训话以外,其余的时间基本都是在自由活动,有室外的也有室内的,但任何事情都局限于这个高墙耸立的院落,令我感觉呼吸都变得不自由。

    起身体的不自由,更多的是一种心理落差,从一个自由之身变为受人管制的犯人,这种落差是巨大的,况且被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更像是一个在封闭环境忧天的杞人。

    我想打个电话问问许宜娜是否找到了罗发达,想问一下工人现在是否拿到工钱,但打电话的申请没有得到批准,而自己却又不像其他室友那样出去的日子指日可待,每当我想到若工人的律师提起诉讼,按照甄哥的说法这事会被升到刑事案件,那我指望出去的日子更加遥遥无期…

    这种连自己命运都无力掌握时,心口像压了块石头,呼吸都变得更加困难,更加绝望。

    人在安静时会想很多事,我也不例外,最近发生的事情像电影桥段一样浮现在我的脑海,所以除了每天的法制教育课程以外,其余的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想着心事,抑郁寡欢。

    但我不可能一直像透明人那样生活,像一个人不可能一直倒霉,在沉默了几天后,我在极度压抑的心情下做出了一件蠢事,但也因此结交了一个朋友。

    那是我与外界断了联系的第三天,除了刚进来时管教告诉我一个叫杜飞的人给我存了500元钱以外,我一点他们的消息也没有。

    内心的焦躁不安与头疼炸裂的感觉快让我发疯,再加申请打电话的请求遭拒以后,几天以来压抑的怒火已经处于一个爆炸的临界点。

    那天按照惯例到了每日的内务检查时间,来检查内务的是那个拒绝我打电话申请的管教,当时我的理智断了线,做出了挑衅他的事情。

    我当着他的面,把我刚收拾好干净整齐的被褥一把扯下了地。

    全监舍的人被我这一举动吓得瞪大了眼睛,一个平日里从来不说话的人现在却做出了最愚蠢的事情:挑衅权威。

    管教并不是第一被人挑衅权威,所以他并没有动怒,只是冷静地说:“2分钟之内,捡起来收拾好,我当做没看见。”

    我倔强地看着他,准备顽抗到底。

    预想的警棍没有砸在我身,与他打个鱼死破的觉悟也是徒劳,管教也是人并且有纪律条例,不能擅自体罚犯人,但并不表明他拿我没有办法。

    “409房长,出列!”

    409是我们监舍的号码,一个身材壮实胳膊有刺青的男人站了出列,大喊一声:“到!”

    “内务检查不合格,早饭过后带领全体人员回舍做卫生,一天内不许使用活动室,不许离开监舍楼。”

    管教说完后,在墙挂的记录本划下了一个大大的八叉:“吃饭前我会再来检查,如果还搞不好,明天所有人继续留宿。”

    每一个监舍都有一个房长,一般都是战斗能力较强的犯人担任,而我们这个409室的房长,他是因为斗殴被关押在这里15天,所以战斗能力很强。

    房长的义务也是帮管教去做一些他们不能做的事情。

    在这里活动室与自由活动时间是犯人们最大的乐趣,因为我的挑衅使得大家失去了在这里不自由环境里最低限度的自由,所以以房长为首的几个短头发男人把怨气全部都撒在了我的身。

    在愤怒气头的我脾气倔强,算斗战胜佛来我也敢与他过两招,但结果可想而知,事实证明再倔强的脾气也会在强硬的道理之下被掰弯。

    因为谁的拳头硬谁有道理,不到5分钟我变成了泄气的皮球,顶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脑袋重新整理了内务。

    吃过早饭后,舍友们眼巴巴地看着其余人跑向活动室抢占乒乓球台,健身器等娱乐项目,而409室的全体人员则乖乖回到监舍去重新收拾内务。

    重新收拾内务只是一个说辞,真正的目的是要所有人承担起这连带责任都失去一天的自由,从而把怨气全部都撒在对权威做出挑衅的人的头,这个方法像极了九十年代农村大字报里经常写的雷人的宣传语:一人超生,全村结扎。

    我的“超生”而连带着所有人都被“结扎”,因此本身像透明人的我变得更加透明,更没有人愿意主动与我讲话。

    但有一个人却是例外,这个人也是我在这里结交的唯一一个朋友。

    他的姓是个好听并且稀有的复姓----南宫,偏偏他那个经历过六十年代大跃进的父亲望子成龙,给儿子起了个洋俗混搭的名字----南宫建国。

    “兄弟,挺有种的啊?管教也敢挑衅。”

    南宫建国睡在我的隔壁床,这是他第一次与我讲话。

    刚被“道理”掰弯的我并没有像狗血剧里那样讲出“今天他弄不死我明天我要他死”之类帅气的台词,我只是捂着淤青的眼睛说了句:“后悔了,浑身都疼…”

    南宫歪着嘴笑了一下:“疼对了!不疼的,那是死人。”他看了打我的那几个短发刺青男一眼,“像有些人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做事只知道用蛮力,没一点技术含量。”

    南宫建国之所以会这么说,后来我才得知他是因为偷窃才被抓进来的,而对于他这样的“手艺人”最看不起的是只会打架的莽夫。

    “听说你是欠钱被抓进来的?”

    南宫建国问起我时的样子与甄哥派出所那几个“前辈”一样,一脸的不相信。

    我本身心里堵得慌,再加刚被教育了一番,一点聊天的心情也没有,我回答了“是啊”之后,看着窗外不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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