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之前城镇消失的事情,一直横在众人的心头,总觉得将有大难临头,如今将事情全部解释通畅,他们顿时感觉是上天垂怜,福缘深厚,拢在心头的阴霾渐渐消散。
轻松和兴奋开始在这一群人之间传递,这一种兴奋最直接的作用,就是他们行走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当然有一个不好的作用,就是食物消耗得也快了些。
他们在沙漠行走到了第八天,一群人的心又再次沉重起来了,他们的食物和饮用水,已经见底,稍加算计就清楚,就只够两天的用度了。
而他们的前路,依然是无限的沙海。
信任危机也在此时爆发了,他们质疑不语和马特带错了路,他们也许在走向沙漠更深处。
这种质疑开始只是个人之间的窃窃私语,当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之后,这质疑就变作了发难。
“先生你是不是带错了路”在这第八天的夜晚,这质疑之声就响起了。
“哦”不语瞄一眼这人,这人身高也就一米五六,臃肿不堪,头上根根头发贴在头皮上,当中分叉,撇在两边。双目小如蚕豆,当中不见眼白,似睁似闭,总有一点明光,精明十足。
目下一朝天鼻,搭一油油的香肠嘴,面颊通红,两腮将双耳也遮挡半分。往下看,上身,大腹便便,下身穿一件短裤,赤足踩在沙地之上,沙地深陷,没过脚面。
这人站起来说话,粗声粗气,呼吸带喘,久久不平。
不语对这人的声音很是熟悉,在不语要给老村长一腰带金时,就是他起头讲的“谢谢”。
不语暗叹是自己当日鲁莽了,以至于使这人在悄无声息之间,笼络了人心。
这人接着说道,“咱们的食物只够两天的了,可前面一点城镇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啊”
“唔。”不语瞥一眼这人满嘴的油腻,叹一声害群之马竟是要做出头之鸟,他对着众人传音答到,“你叫什么名字年纪几何”
“哈,”这人往前迈了几步,却一扭头对着一众村民说道,“我叫姚沃,四十二了。”
“唔。”不语心说敢情这么点人里还有认不得你的。
“姚沃啊,你此番质疑,应当是心忧乡邻百姓,我看在眼里,你当是为这一众人谋事不辞辛劳,哪怕付与性命了”不语道。
“呵”姚沃一拍胸脯,“那是自然。”
“我这里有个方法,可以解决大伙儿的食物问题哩”不语笑道。
“哦”那姚沃一眯眼,“那你说说吧。”
“哈呀,不是难事哟。”不语站起身来,“我们横遭此劫,值此存亡之秋,一些礼数可破,一些道德可丢,但为活命而已。”
不语看着面前的一众村民,笑容满面,“姚沃这必是家境丰厚,身圆体胖,你们不要挑食,肥腻也不嫌弃,当可再抵挡半月时光啊。”
“唔”姚沃捂着自己浑身颤颤的肥肉,“你你吃人肉,和那牲畜有什么区别”
“哈”不语掌中结气,两掌一拍,发出震天的响声。“你也知道,那你怎的将自己养的这样肥胖
“你扭头看看,这其中可有一人如你一般大腹便便你村曾在前几年闹了灾荒,紧衣缩食的,如今还没有几年,你就这般肥胖,可知你日常吃食甚多
“当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打灾荒之后,各家各户必是存粮甚多,你显然毫无节制,尚不为明日计,竟欲为百姓计
“这几日旁人不知,我可知道,我眼观六路,见你每日一刻不停的嘴里嚼着东西,还不吃自己的,今日在这家要一些,明日往那家求一些。
“你尚不顾及这在逃难之中,吃食用度好不节俭,还依着信任,盘剥人家的食物,到这节骨眼上,一粒食物恐就是一条性命,你这作为,又与吃人肉有什么分别”
“噗。”这姚沃一时张口无言,不能反驳,跌坐在沙地之上。
而沙地上也不太平,竟是缓缓升起,将那姚沃霎时送至高空。
“你且往东面看一看那一边的灯火通明是什么所在今日我们才看清晰那远处的城镇,本欲相告,奈何杀出你个猪头来”不语瞥一眼刚才围在这姚沃周围的一群人,扭头坐在了马特身旁。
“啊”那天空上的姚沃此时颤颤巍巍地趴在无形之气上,远远就看到了前方灯火通明的城镇,“是是城镇是城镇哈哈,哈哈”
“哼。”不语就将姚沃放了下来。
“哈哈”这姚沃三两步跑到不语身后,兴奋地拱了拱手,“先生先生是我错了是我被猪油蒙了心”
“去去去,聒噪。”不语头都不回地摆了摆手,打发这姚沃走了。
“哦这头猪,似是要学好”马特问向不语。
“我哪知道,贼眉鼠眼的,精着呢。我到了城镇除了我徒儿一家,其余的都离得远远的,穷生毒计,我初入尘俗,可不要轻易入了人家的套。”
“呵,他们干得过你”
“人家许不害我,许觊觎我这腰缠万贯哩”不语拍了拍自己的腰带。
“呵。那个敢有命骗,没命花。”
在一众兴奋的人的无限期盼之下,白天终于赶来了。
这些人又兴奋起来,那个即将脱困的好消息及时地遏制了消极情绪,此时他们又如前几日那样步伐轻快,相互搀扶,和谐共进。
而有所改观的,就是哪怕他们兴奋不已,吃饭喝水都有了节制,每人都适可而止。
不语自是欣慰不已,昨晚的作为,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这一日急匆匆的赶路,终于那一座城镇已是遥遥在望了。但日已西斜,他们就此停歇,不在夜间行动。
但近了尘俗,就有尘俗的苦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