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面沉如水。
一封封战报飞到天子脚下。
“东夷叛乱之徒,尽被恶来大将军绳之以法”
“飞廉大将突破阻碍,已经进入北方列国”
“江淮渔盐之利,尽数归商”
他按捺着心中的狂喜,脸上仍不动声色。
身为帝王、天子,自当深沉如水,喜怒不形于色。
这一点,他做得很好。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几乎要摧毁他稳重的形象,但他的形象是不可摧毁的。
还没有人,能摧毁他。
但是,他的脸上终究是划过一丝喜悦。
他在嘲笑那个人。
那个人说,这些丰功伟绩都是幻象,大商看似固若金汤,实则已经从不可察觉的地方开始崩溃。
他突然皱眉,心里骂道:“你他妈就会危言耸听,如果不是看在你从未扩散这种扰乱军心的言论,吾早已将你和王叔比干一样斩于朝歌城外”
一旁的费忠察觉王座上的那位脸色异样,上前一步道:“大王可是在为那个人烦忧”
他微笑地瞥了费忠一眼:“大费,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智障”
费忠突然眼眶一湿。
大费,正是伯益。
王座上的那位曾这样评价费忠:“孤之费忠,如禹之大费。”
伯益不仅是前朝开国之君大禹的重臣,还是费忠的先祖。
如今,费忠和先祖一样,做了天子的执政官,就差一个名号。
“大费,那个人说孤的大商危机重重,竟有崩溃之危。”
他从王座上居高临下地戏谑道。
来年的春天,他将迎来自己的甲子年。
30年的王座不是白坐的。他聪颖好学,驭人之术登峰造极。
人无刚骨,安身不牢。国无雄主,立邦不稳。
一国之主被臣下轻易摆弄,绝非国之幸事。
他赐予费忠“大费”的帽子,就是助力自己的执政官功德圆满。天子赐福,金玉不可比。虽然费忠唯他马首是瞻,但巩固臣下的忠诚,总是没错的。
然而,他又时常居高临下,对大费摆出天子威严。
这叫恩威并施。
效果是明显的。
费忠几乎感动得哭了,旋即,用恐惧的语气道:“大王不可轻视那个人。那个人说不定就是天帝转世。”
“哈哈哈,”王座上传来豪迈的笑声,“孤就是天帝,孤的父亲、祖辈皆为天帝。那个人即使是天帝转世,也不比孤高明。”
“大王所言甚是。吾观当世诸王,无人能及大王。”费忠的话发自肺腑,他就喜欢这位天子的自信。能与此等英明神武的大国天子共谋大业,实在是他费忠的荣幸。
王座上那位摆摆手:“得了,我发现你的口才越来越好了。”
“臣的口才远不及大王的万分之一。”
看着这位重臣被自己掌握得死死的,他拍了拍王座,心里非常踏实。但他不愿再听费忠的赞美之词,起身准备离去。
“大王”
他在王座前转身。
“周贼又打过来了。”
他脸色一沉,骂道:“难养的小人,反复无常记吃不记打”
“听说反贼这次规模不小。大王”
“不必理会再过一月,恶来就可班师回朝。到时候让这群小人有来无回”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反贼已到了孟津,还聚集了不少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