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池心和大司马入定凝神,自是一言不发,木惜怜担心雨淑,也是一样的沉默。李奉英见他三人如此,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情形,踟蹰了半晌,这才言若无心地笑道“还好这些木材没有被风雪打湿,不然咱们四个可就要冻死在这儿了。”说罢又看了看三人,只盼他们能回复几句,总强过一言不发的好。
“已经是晚上了。”连池心睁开双眼,看着那火苗道“那恶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是我们找错了地方吗?”
“不。”大司马直了直身子睁眼道“既然那丫鬟的尸体在这里,那帮恶人肯定就在这里。”他看向李奉英和木惜怜二人道“不能掉以轻心,这次不像你们二人平常打情骂俏,稍有疏忽,可是要死人的。”
他说这话之时神情严肃,但言语之中却仍是暗暗调笑了李木二人一番。木惜怜本愁眉苦脸,听大司马这般一说,脸上登时变得通红,骂道“你这老头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再看李奉英,却也是一般地脸红。木惜怜气得骂道“你脸红什么?”说着抬起右手握拳,作势便要朝李奉英胸口打去。
李奉英见她虽气,但终不似方才那般伤感,心中便不由得欢喜。见她挥拳打来,忙侧了身子来躲。木惜怜见他躲闪,左手便也跟着朝他打去。二人你打我躲,虽不是当真,却都不肯认输,直看得大司马大笑捧腹,连池心也忍不住低头掩口,仍是不停。
“好了好了,你们有这个功夫打闹,怎么不去再抱一点木柴回来。”大司马原本见众人沉默,有意缓和一下气氛,此时见二人闹个没完,不免有些担心,怕他俩太过放松,因而道“火都要熄了,心疼一下我们两个长辈吧。”连池心知道大司马心思,也叮嘱道“柴房离得不远,速去速回,不要耽搁。”
木惜怜对她师父甚是尊重,她师父这么一说,她便立即止了手。李奉英见她停手,便也跟着停了。二人一前一后出门,途中木惜怜却仍是不时对李奉英掐打。连池心和大司马见此不由得相视一笑,心想这二人当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且说李木二人一路打闹至柴房,这才停了手。那柴房是间偏房,面积不大。房间里面柴草甚多,以至于竟容不下二人同入,故而木惜怜只得自己站在屋外,令李奉英独自进去取柴。
李奉英蹲在那柴火堆前一面挑选柴草一面抱怨道“刚才就应该多拿一点,现在也不用再来这里吃灰。”木惜怜在门外听到他抱怨,说道“谁知道那帮恶人到现在还不来。”一面说,一面扭头去看那大雪道“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雨淑妹妹到底怎样了。”
李奉英一看之下,身子猛地一颤,不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见那柴草底下竟压了一具女尸,那女尸仰躺在地,双手放在胸前,正是敬雨淑。他当日送木惜怜回府之时,曾见过敬雨淑,虽只有一面之缘,却印象深刻。此时敬雨淑身上厚厚地压了一堆柴草,只露头胸在外,脸上煞白,嘴唇黑紫,显然已经死去多时。想来若不是李奉英和大司马先时取柴生火,只怕此时还看不到这尸体。
木惜怜正在看雪,听得李奉英叫喊,忙扭过头问他怎么了,李奉英听她询问,忙将火折灭了收入怀中,胡乱抱了一堆柴草便即起身,出来却挡在门前道“没事,我刚才不小心扎到手了。咱们快点回去吧。”
木惜怜听李奉英这么说,忙抱过他怀中的柴火丢在一旁,拉过他两只手道“扎到哪里了?快给我看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并没伤口,便即皱眉道“你骗人,哪儿有什么伤口?”
李奉英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心中不由得感动,但此时情形,却也不敢多话,只得搪塞道“我只是手指猛地一疼,还当是被扎破了,如果没有,那自然更好。”说着重新抱起柴草道“咱们赶紧回去吧。”木惜怜见他这样,只当他是怕冷,因笑道“瞧你这样子,还能把你冻死了不成?”说着从他怀中取了一半柴草笑道“我拿一点,可别累坏了咱们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二人抱了柴草沿着游廊一前一后往正堂走去,虽说不远,但也有百二十步子要走,再加上抄手游廊,一时却也不能立到。李奉英走在木惜怜身后步子缓缓,心中五味杂陈,又是伤心,又是疑惑。他伤心的是那帮恶人言而无信,明明定下了约定,却又残忍杀害了雨淑姑娘,疑惑的是他们既然要杀雨淑姑娘,为何又要将他四人骗来至此。
“这该怎么说?”李奉英心中暗暗叫苦。“总不能就这样直接说了。”他心里想了又想,却始终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方才问道“惜怜,你和雨淑是亲姐妹吗?”
“不是啊。怎么忽然问我这个?”木惜怜正抱着木柴走着,听李奉英这么一问,便放缓了脚步与他并肩齐行,只听她言若无心道“我娘说我是领养的,我从记事儿时候起就住在敬家,娘亲和雨淑都当我是亲人,我也当他们是亲人。只是每次我问她们是如何收养的我,他们都不告诉我。”她说到这时却顿了一顿,叹了口气,看着廊外漫天飞雪道“算了,本来想着以后再诉你,不过今天你既然问了,我便全给你说了吧,只是你可不能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