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真的?”他说,在知道了赫连墨的遭遇后,他问过三次同样的话,这是第四次。

    “都是真的。”许墨回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话音刚落,老者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我早知道会出事情的,战兽啊,战兽。”说话间,不禁老泪。

    难道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内情?

    许墨目光一闪,问道:“武魂战兽怎么了?”

    老者望了许墨一眼,冷冷的道:“战兽武魂是上天赐给赫连家的守护神,拥有战兽武魂的人,一旦离开了赫连家,将会厄运缠身。”

    许墨淡淡的道:“我不信命运。”

    老者冷笑道:“我也不信。”话音刚落,忽然大笑起来,但这笑声好似已被梗塞在咽喉里,听的就像是悲泣的哭音,直到后来,连老者自己也分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了。

    “说吧,你来这里有何目的,不会仅仅是告知我墨小子的事情吧。”老者淡淡的道,语气依旧森冷,可许墨却从这森冷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亲近。

    仅仅是一丝,但也足够了。

    许墨道:“我需要一把剑——”

    老者打断了他的话:“老夫很久不替人铸剑。”

    许墨笑道:“可您会铸剑。”

    老者道:“会又如何?你难道不知我的规矩?。”

    许墨笑了,道:“当然知道,不就是不替外人铸剑吗?”

    老者冷笑道:“那你还来让老夫铸剑?”

    许墨笑道:“我有赫连家的铭牌,不算是外人。”

    老者冷笑道:“那不是你的铭牌。”

    “可我拿着这张铭牌。”许墨微微一笑,“赫连墨说过,我拿着这块铭牌,就算是赫连家的人,你为我铸剑也,也不算违规规矩。”

    老者微闭着眼,半晌才道:“不要说你,就连这块铭牌的主人也没资格让他替他铸剑,他已经离开了赫连家,不算赫连家的人。”

    许墨笑道:“赫连家并未收回他的铭牌,他又怎能不算赫连家的人呢?”

    老头抬眼看了许墨一眼,冷哼一声道:“老夫说他不是,就不是。”

    “你又不是赫连家的家主,怎么说他不是就不是呢?”许墨想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乎,大笑起来,笑声在石洞里回荡,撞击着冰冷的四壁,发出恐怖的嘶鸣。

    老者依旧不为所动,淡淡的道:“你也不用强词夺理,在我这里,自然要遵守我的原则,我说他不是,就不是。”

    许墨冷笑道:“老人家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老者微微冷笑,道:“人情大过天,老夫不敢亲近。”

    许墨道:“这么说,你是要看着赫连墨残废一辈子咯?”

    老者怔了一怔,微微张开眼,眼眶颤抖,仿佛有泪痕夹杂其间,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又闭上了眼,恢复了清冷的语调:“残了也好,不会和人打架,不会死的不明不白,反而能活的更久。”

    油盐不进!

    许墨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思绪片刻,许墨又开口说道:“那好吧,不为赫连,我需要一把剑,还请老人家为我铸剑。”

    老者微微冷笑,抬了抬眼皮,瞥了许墨一眼。不屑的道:“我连墨小子都不会帮,你认为会帮你吗?”

    许墨微微一笑,自信的道:“我可听说过老人家的故事。”语气变得肃穆起来:“三十年前,赫连家出了一个身具木火双系武魂的天才——”

    老者冷笑道:“什么天才?不过是两种普通的武魂。”

    许墨不以为意的一笑,道:“木火双魂虽然普通,但身具木火双魂的武者却是成为匠师的最佳人选,这名少年也知道自己的天赋所在,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铸剑。”

    老者的身体动了动,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

    许墨微微一笑,继续道:“年复一年,少年在他三十岁那年,成为了江南公认的铸剑大师,从此找他铸剑的人,络绎不绝。”

    老者幽幽的道:“那是个傻子,有这么高明的技艺,就应该敝帚自珍,为何要替别人铸剑。”

    许墨笑道:“少年并不这样想,少年一心只想的铸剑,忽然有一天,一位求剑的姑娘找上门来,要少年替她打造一把见血封喉的软剑。”

    老者叹了口气,道:“紫薇极精,天火墨石,天下难得的极品材料,可惜那姑娘要打造的,是一把杀人的剑。”语气说不出的落寞。

    许墨点点头,道:“没错,姑娘拿出的就是这两种材料,想要打造的也正是一把杀人的剑,少年本不欲打造这把杀气腾腾的宝剑,可他却爱上了那个姑娘。”

    老者的眼中泛起了泪花,道:“没错,他那上了那个姑娘,所以答应替姑娘铸剑,”摇摇头,眼神迷惘,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次铸剑,一共用了七七四十九天,开炉之日,剑却未成。”

    许墨道:“剑当然不可能成,少年明白,紫薇极精,天火墨石都是夺天地造化的材料,想要将其铸成宝剑谈何容易,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祭剑。”老者的声音颤抖,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少年大伤元气,以自身精血祭剑,令神剑得魂,终于剑成。”说到这里,老者依然泪流满面。

    许墨不以为意的一笑,道:“软剑终成,少年开心的将剑交给那个姑娘,结果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老者低着脑袋,愤怒的青筋从领口一路蔓延到面颊,“不错,确实是不幸的事情,姑娘竟用剑刺死了少年。”

    许墨摇摇头,道:“少年没死,他还活着。”

    老者同样摇头,道:“不,少年已经死了。”

    许墨摇摇头,道:“他只是受了重创,容貌被毁,并没有死。”

    老者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凄凉而悲切。

    “他已经死了,自从姑娘向他刺出那一剑时,他就已经死了。”老者抬起头,冷冷的盯着许墨,道:“你让我想起了她,同样是来求剑,同样有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许墨叹息一声,道:“那您愿意为我铸剑吗?”

    老者冷冷的道:“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会。”许墨盯着老者的眼睛。

    石洞里,阴森而黑暗,就连岩石也如经年看不见阳光一般,泛出异样的苍白。

    老者的脸,同样苍白,是怎样一件事情,令一个与烟火为伴的老者的脸,会显现出如此苍白的模样?

    他的人,似乎已因岁月的流逝,情感的打击而萎靡干瘪,就像一朵壮丽的牡丹花,在恼人的西风残阳之后,走向凋零与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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