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薄暮王冠 >第四十九章 说书人:血染征袍
    墨秦帝国,靖澜省。

    作为靖澜省首府、墨秦帝国除首都外最为繁荣城市的回音城以其开放包容而得到了东方吟游诗人之都的雅称。

    位于回音城中心的天星阁此时车马盈门,墨秦百姓与贵族们急急忙忙地赶来,生怕晚了——素有墨秦帝国第一说书人之称的岑时即将将在天星阁开讲他的拿手好戏。

    天色刚刚暗下来,身着素色罩衫的岑时一手拎着惊堂木,一手持折扇,踱着方步走上了环形大厅正中,对着三层满满的宾客作了一揖,道声多谢后“哗”地打开折扇,轻摇几下后惊堂木一拍,声音高亢激昂。

    “却说那日残阳如血,高敬之单人独骑自雪薇城门而出,面对着百万蛮兵毫无惧色,长槊一挥怒喝道:‘呔,番奴们还不速速让开,若要惹得敬之光火,便杀他个七进七出!’,蛮兵们见他一人一槊,势单力薄,嗤笑声顿时四起。”岑时比划了个开弓的手势,“蛮兵管事的姓铁手,那铁手阴冷一笑,命弓弦大开,倘若这高敬之胆敢不自量力,定要他做个刺猬。”

    “这高敬之乃是何人?那可是首席猎官,领以兰上将军印,一手双剑独步天下,十五六个大汉尚且近不得他身啊!”

    岑时“啪”的一声将折扇合上,在手里敲了敲。

    “那高敬之一身的傲骨,见那蛮兵不肯让路,怒喝一声,只把坐下那铁颅双角马一拍,端着长槊便对着蛮兵战阵冲杀而去。”

    “您可别觉得高敬之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蛮兵那看着坚不可摧的巨盾在人家眼里那就是一堆烂木头!

    “眼瞅着就要撞上巨盾之间的那寒光闪闪的矛尖,高敬之催动坐骑,那畜生好似通了人性般,四蹄一点地便腾空而起,带着高敬之好似神兵天降般飞过了那盾阵。”

    “那杆长槊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是遇着便伤,触着即死。”

    “冲杀一阵后他便遇上了蛮兵大将,此人名讳已不可考,挥动一枝巨斧拍马而来,那巨斧足有一人高,常人挪都挪不动一步,在他手中却如鸿毛般轻盈。”

    “那人将巨斧挥舞得虎虎生风,恨不得一斧便让那高敬之做个‘半人’。”

    岑时说着,猛地做了个劈砍的动作,不少女子被这一下吓得惊叫。

    “高敬之见对方来势汹汹,心下略一盘算便决定避其锋芒,虚晃一槊照准那人心口刺去,那人轻易便格下这一击,高敬之见刺杀不成拖槊回马便走,那人阴阳怪气地吼了声‘无知小儿’便紧追其后,这是空有一身蛮力,脑子却着实简单得可怕,他却未曾想过这一槊有诈。”

    “跑不出几步,高敬之回手一槊正中腹部。”

    “那破钧惊鸿槊是何物?那是以墨秦长槊为样简化改进而来的神兵,不同于墨秦长槊对使用者要求极高,使用破钧惊鸿槊者,稍加训练便可轻易取人性命,以兰骑兵便以此作为纵横天下之资本。”

    “这破钧惊鸿槊以精钢打造,锻钢过程中不断加入陨银以使其对邪恶之物具有一击必杀之能,在即将完工之际倒入烧融的龙晶,以确保其具有穿透世间所有铁甲之力。”

    有观众开始质疑破钧惊鸿槊是否存在,窃窃私语四起,但岑时完全不在意,他有信心将观众的注意力拉回到“正途”上。

    “倘若换了一般铁矛长戟,根本无法击穿那人所穿之厚重铁甲,但那铁甲在破钧惊鸿槊这等利器前却如豆腐般不堪一击,高敬之毫不费力地将那人刺了个透心凉。”

    “那高敬之双臂发力,将那人从坐骑上挑起,大吼着一挥。”

    “别看那高敬之生得文质,倒有几分白面书生相,那臂膀间所蕴含的神力远非常人能及,他便用戳在槊尖上那人扫倒一片朝他冲来的骑兵,随蛮子骑兵而来的那第二员蛮将与他过招不满两合便被挑落马下,在乱军中被踩作肉泥。”

    观众的注意力完全被岑时吸引,除了他之外全场在无人开口说话。

    “在蛮兵阵中左冲右突,高敬之很快便摸到了阵底,那铁手见敬之连杀自己两员大将,且将自己精心部署之战阵视作无物,不由地心头火起,怒曰:‘若不杀刺人,我誓不为人!’遂下令手下放箭。”

    “铺天盖地的箭雨朝高敬之奔来,敬之却如有神助,在这阵箭雨中冲杀却未被伤得一分一毫,铁手的这阵箭雨倒是将自己手下放倒一片,让他失了不少军心,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真实写照。”

    “箭雨之后,高敬之槊尖指着那铁手说道:‘不过插标卖首尔,汝项上人头暂寄脖颈之上,在下不日便取了高悬于雪薇城门上,让天下人看看这便是图谋以兰领土之下场!’,直把那铁手气得鼻冒青烟。”

    “在即将冲透蛮兵战阵之际,高敬之遇上了他此行最强之敌。”

    “预知后事如何,待在下休息片刻再做详解。”

    岑时走到台前,作了个揖后踱着方步回到幕后,饮过几口茶后稍事休息便回到了台上。

    时间把控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观众等得不耐烦,又吊足了胃口。

    “方才说到高敬之即将杀透敌阵之际,忽然听得耳边一阵铃响,他猛然转身,一金发碧眼女子持双刀朝他冲来,您肯定要问这金发女子是何人啊?她乃是铁手麾下第一猛将,有‘白修罗’之称的索拉·白星。”

    “那高敬之再骁勇他也是人啊,这一阵冲杀已让他的体力所剩无几,见那索拉来势汹汹,他心中暗自叫苦,不敢与她交锋,催动坐下双角马便走,索拉在其后紧追不舍。”

    “索拉深知一旦让高敬之脱出便是放虎归山,也不管什么胜之不武了,单手一挥,袖口所藏两枚飞镖直挺挺地朝高敬之飞去,高敬之听得声响,一记铁板桥躲开两枚飞镖,索拉见一击不中便再次掷出两支飞刀,这两支飞刀没入了高敬之坐下双角马大胯中,这飞镖涂有微量毒药,虽不致命但伤口却疼痛难忍,那畜生吃痛下将高敬之掀翻在地……”

    岑时在关键处顿下,端起茶杯吹吹,细细品味着杯中香茗。

    观众们猴急地盯着他,等待他放下茶杯继续开讲,期间无一人开口。

    “多谢二位殿下赐茶!”

    岑时对着三楼作了一揖,将折扇轻摇三五下,开口继续说道。

    “高敬之坠了马,抄起滚落一边的长槊与蜂拥而来的蛮子兵站在一起,那杆长槊使得寒芒闪闪,似流星点点,瞬息间便是血流满地,尸横百步。”

    “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高敬之被蛮子兵们压住槊,双膝一软险些跪下。”

    “他咬着牙,想到肩负之使命,想到雪薇城内的一对佳人,怒吼一声拼尽全力站了起来,那蛮子兵们给这一出吓傻了,哪里想到他还能站起来,一个个如沙雕般愣在原地,那破钧惊鸿槊只划了个弧,那帮子蛮子兵便一个个捂着咽喉倒下,刹那间血洒。”

    “再说那索拉见高敬之骁勇至此也是震惊,心里暗自佩服起来,但无奈军令在身,她策马朝高敬之冲去,眼见高敬之就要血溅当场,雪薇城楼上忽然飞来一道金光,正中那索拉。”

    “原来那秦白心早已芳心暗许,见高敬之危难便不顾己身安危,强行催动以兰大阵助他。”

    “高敬之知晓这是佳人暗助,对城楼一笑,打个呼哨,翻身上了疾驰而来的双角马。”

    “您要问这高敬之与那秦白心之间那些风流韵事?那您可得听我慢慢给您道来了!”

    天星阁三楼雅间内,一对衣着华丽的兄妹对面而坐,品着香茗,外面的声音似乎与他们无关。

    棋盘上的厮杀进入了白热化。

    “这高敬之真是世间少见的猛将。”穿着霓裳裙,明眸似水的少女问道,“倘若换了皇兄,你又该如何是完成这一不可能之事?”

    “如果是我,我断不会单人独骑冲向敌阵。”男子笑道,“伺机而动,随机应变才是兵者王道,况且,在历史上真实的雪薇突围中,高敬之并没有如岑先生所述那般勇武。”

    “哦?愿闻其详!”

    “雪薇突围战中,高敬之兵不血刃便出了奥德洛普战阵。”男子长叹一声,“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高敬之的可怕之处,所幸此人不是生活在如今,不然若不能为我墨秦所用,必是一隐患。”

    “皇兄又在说笑了。”少女轻笑,“高敬之此人本性不坏,只是错投异端而已。”

    “子仪,若是你真认为旧狩猎教会是异端可就错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最后的骑士。”男子摸摸少女的头,“正义会迟到,但它永远不会缺席。”

    “皇兄,你的意思是……”

    “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去往霜石岛还要几天呢!”

    “你又来了,每次都话说一半,吊人胃口!”少女撇撇嘴,“咱们为什么一定得亲自去霜石岛呢?叫海军送去不就好了,现在弄得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这味药天下罕见,我信不过海军的那帮人。要知道若是能救下那个受伤的猎人,狩大师便欠咱们一个人情,以后若有事相求他必然不会拒绝。”男子说道,“更何况,他是为救你表姊受的伤,于情于理,咱们秦家都不能袖手旁观。”

    “知道了,我会好好表现,绝对不给皇兄丢人。”

    走出天星阁,男子看着灯火阑珊的回音城,轻叹一声:“洛冰,但愿那个高离渊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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