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孤独之客 >第417章:剧烈煎熬
    “没想到啊,那个派人暗算我的混蛋,居然是你同窗里的败类戚风鹤。.biqugev”夜,穿着宽松睡袍的霍深川溜去深让的书房,于柔黄的灯光下致电老弟。

    “若想惩戒戚风鹤,也并非那么容易的。”此时,深让也正坐在一把舒适的靠椅上,以坚定、成熟,或者说是直截了当的口吻劝慰暴君般的大哥。

    “至少,我得弄明白——作为社会名流与人间败类的他,为何要对我放冷枪?!在我的法则里,‘不了了之、息事宁人’,这种词汇象征着剧烈地煎熬。”暴君收线,而他刚刚的某些词汇也使得听者透不过气来。换句话说,于深让看来,以暴制暴、以牙还牙是一种没完没了的恶性循环,不管神通广大的对战双方多么积极努力地在所有安保环节上下功夫,沸水般的危险也会层出不穷地满溢出来,烫得彼此体无完肤,逼得各自无路可退,直奔灭亡。

    他决定给自己冲一杯蓝山咖啡,自甘、酸、苦三味完美搭配的香醇滋味里,探寻一份破解危局的灵感。

    晨间,上班的路上,无趣而熟悉的沿途风景如常地朝后退去,风云亦如常那般,独自坐在车后座上翻看报纸。只是,此时,他的心情分外复杂。自大哥口中了解其雇凶放冷枪的缘由似乎难以指望,在此情况下,又不能贸然跟爹说些什么,故而罗平那里,也是不能透露半字的……他叹了口气,暗想,那么,也只能依靠自己了。

    尽管汽车里的空调开得恰好,他还是按动按钮,打开了身侧的后车窗,让自然风热闹地吹进来。

    司机立即察觉到了,“风云哥,”他亲切而谨慎地说,“两分钟后我将关闭车窗,可以吗?”

    “可以。”风云放下报纸,任由其中一份滑落在脚边,“我只是觉得透不过气来。”他倚靠着座椅,按揉着晴明穴。

    “要不要停一下车,喝点儿温开水?”

    “不必如此。”风云摆了摆手,“我还好。”

    毅星只得放慢车速,选了一首舒缓身心的曲子播放,然后专注于观察迎面而来的熟悉而无趣的景象了。这种专注如同电源开关切换般迅速、彻底,这是天赋,而非后天习得的。也许,他还有很多常人无法具备的天赋,只是自己浑然不知罢了。

    “如果,”风云突然开腔,瞬间,毅星的开关按动了一下。

    “你在听吗?”风云继续说。

    “您请讲。”毅星温和地回复。

    “某一瞬间,有辆摩托车冲过来放冷枪,我是说,你感觉得到——一定不是索命那种决绝、而是震慑性地放枪,然后,行凶者扬长而去……劫后余生的你会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毅星如实回答,“我但愿自己别摊上这样的事。”

    “哦。”突然间,风云感到胃里发空,遂带着悲凉而无奈的意味道,“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人生很多时刻恰似一道道分水岭,而此时此刻,风云又来到了临界线。

    整个上午,风云一直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坐着,他在思考整件事,总想理出头绪来。除了这个,他暂时也做不了别的了。

    正午,自手机里传放出古筝名曲——寒鸦戏水,他停止思考,接了起来。

    “暴君行动了……行凶者以及中间人都已经见上帝了。”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实质证据能指向幕后主使吗?”

    “我不清楚。但显然,暴君已从赏金来源以及逝者生前的供词里得出了答案,对他来说,这就足够开启惩戒模式了。”电话随即被干净利落地切断了。

    “哥,我们一起吃午饭吧。”他拨通了大哥戚风鹤的电话。

    “我想知道原因。”念云郎咖啡馆那个向来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风云单刀直入,“虽然不是那么容易熬过去,但事情总还要梳理、面对,然后想办法解决。”

    “原因?可能是单纯地讨厌他吧。”

    “哥。你觉得这话说得像话吗?!”

    “实话往往更难说得通、听得懂。”

    “你是不是觉得,他,霍深川,奈何不了你?”

    “刚刚,我在养生馆签收了一份必定是来自霍深川的特殊快递——一条体态庞大的雀鳝鱼,估计才咽气没多久,全身的菱形鱼鳞被刮剔得干干净净……”风鹤咬着嘴唇,把身体歪向他所依赖、信赖的风云,轻声道,“所以,他,若想下死手,是不可能不得手的——即使仇家是我这种有戚氏庇佑的人物。”

    这番话让风云无言以对。这是什么逻辑?!他安坐在阳光与法国梧桐恰好构筑的阴影里,暗想——大哥,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为何要明知故犯地招惹惹不起的狠角色?!

    “然而啊。风云。我有我的理由。但也许我的思维模式是你无法理解与认可的,所以,我派人朝他放冷枪这件事……”风鹤略一停顿,抬起头来,语气沉重地说,“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解释!”风鹤收声。

    一位蓄着精致胡须的高挑侍者走过来,为他们续了咖啡,上了餐后甜点。风鹤瞥了眼这位毫无眼力劲儿的脸庞红润的小伙子,很想骂一段脏话泄泄火气。然而,侍者毫无眼力劲儿地掉头走了。

    “风云,你店里的侍者都这么笨吗?!”

    “比起我们遭遇的麻烦,这实在是无关紧要的……毕竟暴君的复仇不可能仅仅是送一条凶猛的死鱼。”风云将钱留在桌上,起身走去转门。

    “你就这样走了?又决定不管哥了吗?”风鹤紧跟在后面,压低声音质问。

    风云感觉胃里涌起一浪浪的烧灼般的痛。他停下脚步,慢慢转身,看着他的大哥,轻声道,“我还能怎么样?你连句实话都不肯给我。”说罢加快步幅走出餐厅,仿佛要甩掉全世界似得。

    此时,餐厅之外,毅星正等候在茂盛而巨大的树荫下,见了面色苍白的风云,紧忙迎上来问,“您还好吧?”

    “还好。只是,我需要休息,又不能回家吓着谁……去胥驰的那一处闲置的别墅吧。”风云上了车,额上已冒出虚汗来。

    “风云。”风鹤追赶了过来。“你还好吧?”他开门上了车,与弟弟挨坐在一起。

    “就好像一口快要枯竭的水井那么糟糕。”风云略微抬手,毅星心领神会地发动了车子。

    “你要跟我走吗?”额上的汗越积越多,风云不得不掏出帕子按了按。

    “当然了。你这个样子,我能放心吗?我好歹也是学过医的。”

    “快别提了。”风云凄凉一笑,依着大哥的肩膀,艰难喘息着。

    车子平稳地开出去,兄弟二人亲密无间地坐着,无声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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