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一年便过去了。.biqugev

    现今已是天武帝登基的第二年。朝臣更替的尘埃已经落地,朝堂上虽是乌烟瘴气,但总算不再动荡,但南部边境的形势却日趋恶化。继去年出征南方草原遭遇惨败后,野心勃勃的天武帝并不死心,以举国之力再次出征,结果依然还是惨败收场。经过这两场大败后,大兴国元气大伤,先朝积攒下来的精锐边军损耗殆尽,再也无力与草原蛮族正面抗衡,导致南境边城屡遭蛮族肆虐。当年“南境边城百里,蛮人不敢牧马”的盛景,早已一去不返。

    正当那位皇帝被边境战事弄得焦头烂额时,一个名为“除尘”的刺客组织又突然在大兴国出现。该组织以‘除奸佞,正世风’为宗旨,专门刺杀作恶的世家豪强和贪官奸臣,在民间声望极高,吸引了众多修为不俗的仁人志士加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堀起,成为了大兴国最庞大的暗杀组织。害得一众官员提心掉胆,朝不保夕。

    外患未除,内忧又起,不到两年时间,大兴政权竟就隐隐有了飘摇之势。

    受乱局影响,云城的不少店铺的生意都清淡了不少,但此时在西区的登云楼中,依旧像往常那样热闹,特别底楼大厅之中,不时传来阵阵喝彩之声。

    “…话说当年幽王南墨萧起军作乱,企图谋朝篡位。剑痴梁仲舒一心报国,与叛军精锐激战于荒野之中,此战打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最后梁仲舒凭着忠君之赤诚热血,救世之舍身精神,吸日月之精华,得天地之正气,临阵破境入圣,一剑斩杀两千甲,成为了大宣近百年来的首位圣境者…”

    此时说书人正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仿佛曾亲临战场一般,听得底下众食客纷纷叫好。特别是酒楼柜台旁的一位少年,更是听得如痴如醉,目光中充满了憧憬。

    少年名叫谷顺,今年刚满十四岁,是登云楼掌柜谷川的独子,人长得虎头虎脑,又聪明伶俐,被谷川视做掌上明珠。只是这小子痴迷于武道,老是吵嚷着要去修行,弄得谷川极为头疼。

    说书人继续唾沫横飞地说着,听得兴起的谷顺突然转身,抓住柜台中一位中年人的手臂,使劲摇晃了起来。

    “爹,我也要去修行!”

    中年人正是掌柜谷川,此时正忙着算帐,被儿子这么一摇,手上的算珠一下就乱了。他“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甩开了谷顺的手,斥道:“你的资质太低,就不要再做梦了!”

    谷顺听了,脸上兴奋之情尽逝,眸子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谷川见了,心有不忍,于是停下了手中的活,将儿子拉到了身旁,语重心长地说道,“顺子,你已经不小了,要认清事实,是否能修行取决于自身的血脉,你曾祖父是龟公,祖父是杀猪的,我又是个开酒楼的,祖辈都没出现过能修行的人,你的血脉又能好到哪去呢?”

    说到这里,谷川心中甚是无奈,为了帮儿子圆梦,他上次不惜花了十两黄金,找了位高人为儿子“看脉”,但结果一如所料:妥妥的修行糟粕。

    每次想起那打水漂的十两黄金,谷川都要狠狠地肉痛一把。

    谷顺听了父亲的话,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转头望向了旁边的一位伙计,问道:“飞哥,你爹是大将军,那你的血脉一定是极好的,怎么不进武院去修行呢?”

    伙计正是曾经的将军公子段宁飞,自从把云依依送进了武院后,他就来到了这家酒楼打工。

    此时他正忙着将一坛黄酒灌入空酒壶中,怔了怔后,头也不抬地应道:“怕累呗。”

    看着这位“暴殄天物”的家伙,谷顺心中一阵羡慕妒忌恨。叹了一口气后,他丢下父亲和他,走向了说书先生那边,继续去听他那不可实现的梦。谷川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埋头算起了帐。

    被触动了心事,段宁飞不由地失了神,黄酒倒到了酒壶外都未发觉。

    “臭小子,作死呀!!”

    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响起,吓得段宁飞手一晃,黄酒坛子都差点脱手,抬头一看,发现谷川正满脸怒容地看着他,继续放声大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干点小事都出错,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早就把你赶走了…”

    谷川的声音很大,引得楼中客人纷纷注目。

    无数道含义各异的目光投来,一阵阵议论和窃笑声也响了起来。

    “那就是段成梁的儿子吧?怎么落魄成这般模样!”

    “想当年段成梁横扫南蛮,何等的威风,没想到儿子却…唉…”

    “段家已经连出了两位大将军了,现在出个小杂工也算是应该了…哈哈…”

    “哎,这废物真是把段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周围传来的嘲笑、惋惜和轻叹,段宁飞如若未闻,如木桩待在原地,任由谷川责骂。

    这对于他来说,已属家常便饭,即使是没有犯错,谷川也会找个理由,隔三差五在大庭广众下责骂他。

    段宁飞已经麻木了。

    “酒钱从你的这个月的工钱上扣!”

    大声地扔下了这句话,掌柜总算结束了这次训斥,重新埋头开始算帐。

    又一阵笑声响起后,客人们纷纷将头转回,知道闹剧已经收场。

    正在这时,一把干嘎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段大公子,过来给本大爷加个酒!”

    说话的是一位干瘦的中年人,他的名字叫李成,是某位校尉府中的一名马夫,长得尖耳猴腮,倒三角眼,面容猥琐不堪。此时的他已经喝半醉,满脸通红,活像一只脱了毛的老猴子。

    看到这个家伙,段宁飞嘴角漫上一抹苦笑,无奈地拿起一壶酒,送到了李成的桌上。

    “怎么那么慢”李成不满地抱怨道,用半眯着醉眼瞄了段宁飞一眼后,突然提高嗓门叫道,“果然是将军府公子,好大的架子哟!”

    说完,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干笑了起来,希望再次引起客人们的注意。但大家刚刚才评论过一番,此时已无兴致,回应者寥寥。

    见众人不理会他,李成颇感尴尬,一把拉住正要离去的段宁飞,咧嘴露出了满嘴参差不齐的黄牙,笑道:“小子,开个玩笑而已,来,给大爷我满上!”

    段宁飞没有说话,提起酒壶准备倒酒,此时他的心中没有忿恨,只有怜悯。

    李成虽然行径卑劣,但这也是像他这种生存在底层的马夫,为数不多的,可以在众人面前找到存在感的手段之一。

    然而,就在段宁飞倒出酒的一刹那,手却突然被李成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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