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每个人都要喝的水,并不是盐水那么简单。四人终于知道,为什么先前有个倒霉蛋儿猛地将水喷出来了。这水没有很咸,但是由香灰兑的,不浓,却足够人难以下咽。聆鹓还是好奇地打探了一下那个人的事,原来他们将香灰盐水给他灌下去以后,他没呛死或者发狂那就算没事了。可他们的手段也真够粗暴,就算有火气也不敢撒呀,聆鹓暗想。
“说来,请问各位大哥,这套方法,可曾在活尸的检测中真的起过作用?”
谢辙一开口,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扫过来。他们心里一惊,以为谢辙说错了话。
“这儿还有个别漏了!差点儿让他混进城里……”
原来是又把他忘掉了。
被拽住重新走流程的谢辙一面配合,一面发问。这些大哥虽然蒙着半张脸,一个两个都十分凶悍,实际上倒没那么难说话。他们如是说,这么久以来确实没有真的抓住几个得病的人,但也确实没有病人混进城中。可能发病的源头距离这里都比较远,暂时没有波及此处。而这些方法,都是城主集思广益,依靠招来的阴阳师出的主意。有没有用不知道,有备无患倒是真的。
平安进了城里,他们很快感到那种繁华热闹的气氛。果然与那些危险的小地方不同,绾龙城的一切都气派而有序。大街小巷贴的不是告示或者通缉令,正是招募阴阳师、江湖术士、道人僧人之类的单子,内容大同小异。到一家面馆吃饭的时候,店内也贴了这种东西。
“这玩意儿还真是处处都有。”
弥音指过去的时候,小二端来三副碗筷,对她说道:
“没办法,贴这玩意儿是规定。不过绾龙城能平安至今,都是城主如此谨慎又高瞻远瞩的功劳。几位是外乡来的吧?不知有没有谁懂得辟邪驱魔,城主觉得活尸是邪祟,重金悬赏有能之人呢。哪怕不会法术,能提出有用的建议,给出有用的东西,也是重重有赏呀。”
寒觞用胳膊肘怼了怼谢辙,后者没吱声,大概在想什么。寒觞低声道:
“有钱欸,大把的真金白银。”
“我们能做得了什么?而且我们也不缺钱。”
“哎呀,”寒觞拍了他一下,“我们也不能总是……对吧。总占姑娘的便宜也有点——太那个了。你懂我意思吧?”
确实,不能总欠叶姑娘人情。再怎么说,要把风云斩刀鞘的钱给她结清,于是谢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看着两人在这儿“眉来眼去”,小二终于意识到他少拿了一副碗筷的事,没敢多话,又屁颠屁颠跑去取了。
“我再想想。这方法,不是说有就有的。实在不行还得赶路,先拖欠着……”
谢辙嘀嘀咕咕。他声音很低,眼睛时不时看向桌子对面。所幸那两位姑娘正聊得兴起,没谁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阿淼不喜欢他们头上的红点,干脆躲进三味线里了。
“你感觉怎么样?”聆鹓这么问弥音。
“你指什么?”
聆鹓挠了挠朱砂周围的皮肤,犹豫着说:“我觉得……有点儿痒。你不痒么?”
“我没有……你该不会是得癣了吧?”
“那、那是什么病?是不是得了就不会好的皮肤病?”
“也没那么吓人。不是所有癣都那么严重,有些是到了春天吸多花粉也会得的癣,还有些,是不能吃特定的蔬果。有的人连吃鸡蛋都得癣呢。”
“我是对朱砂,还是血……唉,这可怎么办?我现在不光觉得痒,还有点儿烫,感觉有谁拿火折子戳我脑门一样!”
“这我也不清楚了。最好的办法是拿清水洗一洗,可是在这绾龙城……”
看两个姑娘聊天的语气甚是严肃,寒觞多嘴问了一句:
“咋的了?”
“叶姑娘的皮肤好像不能适应这个红点儿,但是不敢洗……”
“哎呀,这可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去药房一趟?”
“别别别,”聆鹓连连摆手,“不用什么事儿都这么麻烦你们的。我也不是特别难受,能忍过去的,不要在这种小事上费心呀。”
“这话说的,这事儿怎么就小了?”
话虽这么说,但寒觞看她确实没什么太大毛病,刚站起来便慢慢坐了回去。谢辙一直没说话,估计是在琢磨什么办法。聆鹓现在动不动隔着纱布去挠手腕的痒,可能伤口开始愈合了。这种时候,皮肤总是像有蚁群爬过一样酥痒,让人难以忍受。
他们吃了顿稍微丰盛些的饭。除了每人一小碗特色拌面,还多点了两个菜,一荤一素,外加一盆鲜香的鱼汤。价格说贵不贵,说便宜不便宜,但每道菜都令人回味无穷。这就是街边小吃的魅力了,若是携重金去那些知名的酒楼,反而尝不出这种滋味来。
正是饭点儿,店里人手不够,喊了半天小二也顾不过来。于是聆鹓站起身主动去柜台算钱了,弥音倒是没有动。寒觞不避讳她,当面晃了晃谢辙,直言道:
“想想办法啊老谢!”
“我不老,”谢辙第一万次皱着眉,义正辞严地反驳,“还有,我能有什么办法?”
薛弥音觉得奇怪,眼睛直愣愣看着两人。
“不能再这么和叶姑娘骗吃骗喝了!见到云外镜之后,可要好好将她送回去。就算是我蹭吃蹭喝这么一路,良心也会感到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