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力行案件仍处于调查阶段晦暗不明,但乘星的未来走向在客户及合作伙伴眼里已日趋板上钉钉。公司内部员工人心涣散,对上下游的服务质量大不如前。

    一向淡定的比利时百图老板发邮件给黄灿,询问她接下来的工作打算及职业规划并试探性表达,假如乘星倒闭,黄灿仍然可以作为独立代理人继续为百图服务。

    尽管黄灿对百图的市场前景和工作方式一直不太看好,但这个提议却在她头顶“叮”地点亮灯泡,照出一条不错的思路。

    意外的是,只隔一天,她竟然又接到德国马塞福老peder的亲笔邮件,其中向她提议,假如乘星倒闭他愿意提供给她一个offer,马塞福正准备在中国启动一个专门负责促销订单的独立项目小组,问她是否愿意担任项目负责人

    黄灿对着邮件心跳加速,这无疑是天大的馅饼砸到自己的头上。

    马塞福的促销订单体量惊人,虽然产品低廉但足以喂饱好几家工厂,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供应商虎视眈眈,如能担任负责人,她的行业地位将迅速拔高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这是之前她想也不敢想的好差事。

    内心激动万分地畅想过后她逐渐冷静下来,将自己的专业知识和行业积累诚实地分析评估了一番。工作职位难得但无疑挑战巨大,德国人严谨高标,必然要求接手工作即创造佳绩,不可能给她时间适应学习,一不趁手便可能上岗下岗如坐过山车。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实力信心产生忐忑,思量再三,无论是百图还是马塞福,都只简短答复感谢与考虑,好在两个offer的前提都是乘星倒闭,既然乘星还在运营,那她还有思考权衡的时间。

    谁知好死不死,老peder的邮件抄送中的一位德国同事可能一个不注意,在回复信中其他问题的时候加上了linda而忘记删除原文,这一下把原本就因公司半死不活前途堪忧而焦躁不满的linda点爆炸,当场拍桌子打板凳,大声责问黄灿为什么手伸得这么长公司还活着呢,竟然开始挖墙脚了

    黄灿刚开始还耐心解释,一来这个offer并非她主动讨来,二来德国人写得明白,是假如乘星继续不下去之后,且项目组尚在提案中,与现有架构和生意无关。

    妒火焚烧的linda哪里听得进去,继续毫无顾忌地当着全公司同事的面声讨她。她原本还想息事宁人,毕竟德国客是linda在一直服务,德国人却无意于她,任谁心里滋味也不好受。

    谁知这位公主病大妞以为她心虚,言辞越说越离谱,最后居然站在道德高地开始指责她“受公司器重不思回报忘恩负义。”

    如此人事攻击是可忍孰不可忍黄灿觉得linda岂止无脑简直是傻x,今日之诋毁传到不明真相的旁人耳朵里,自己的声誉必然受损。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对待不讲理的人她也没必要礼让客气,针锋相对挑明了:“linda,你与其对我发泄嫉妒愤懑,不如好好反思一下或者干脆发邮件问问德国人,为什么偏偏越过你给我发工作offer墙角不是随便谁说撬就撬得动的。今天德国人即便不邀请我共事,这机会也不可能落到你头上你发火不过是明知故犯,是因为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吧”

    “就是。linda你天天和德国人工作,该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请你呀”一直旁观的同事中有人附和。

    linda的嗓子眼像被塞子堵住,“你”的一声之后哑口无言,怒冲冲地朝该同事瞪了一眼。

    同事毫不示弱立即回怼她:“难道不是吗工作岗位凭实力竞争,可笑的是人家德国人连竞争机会都没留给你呢口口声声说什么忘恩负义,简直笑话嘛,又不是我们做员工的让老板坐牢令乘星关门,这个月工资都难保大家还坚守岗位,算仁至义尽。就算大家现在接洽新工作又有什么不对按你说法那大家都算忘恩负义呗有本事你也别每天上班不是查招聘就是投简历呀”

    linda气结,连与她交好的anna也悄悄扯她袖子示意算了,她猛地甩开anna的手,朝同事硬嘴道:“本小姐说话关你屁事啊用得着你打抱不平你是不是打算将来投奔到ggie手下去做事啊”

    说完一键按下电脑开关,拿起包就往外走,反正现在公司打卡考勤形同虚设。

    同事对着她背影不屑地“呲”了一声,转头跟黄灿又可气又好笑地直摇头,说了句:“别理她”。

    黄灿说声:“没事,谢了”,坐下望着电脑屏一时间脑筋空白。办公桌台式电话铃声大作,接起听声是立德工厂业务主管阿华。香港展后立德的订单总是处于迟交状态,黄灿着急催逼得紧,把阿华给催烦了,经常躲她电话不接手机,今天倒意外主动打来。

    “ggie,你们丹麦乐斯的四个四十尺货柜今晚完工,你赶紧联系货代把货拖走吧。”

    “拖柜慢着,我们乘星都还没验货啊按规矩你通知我完工之后三天内验货员到厂,质量合格才能发货”黄灿略感惊讶,阿华业务纯熟,为何突然违反工作流程这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哎呀,验什么鬼货别验了”阿华一向脾气不好,但对黄灿从未如此语气粗暴,直接打断她的话:“你要是信我听我的,明天就马上叫人来拖走货柜”

    “这怎么行哎。。。。。。”话未说完阿华已将电话挂断,黄灿对着“嘟嘟”作响的话筒丈二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搞什么鬼全乱了套了”

    尽管满心疑虑和不情愿,黄灿还是立刻跟李凡对了验货员行程表,即便李凡同意加班,最快验货时间也排在两天后,验完这票货就是五一长假,黄灿回乡参加许多思婚礼的火车票都买好了。

    她打了两次电话给阿华,询问特殊情况的原因,对方要么避而不谈要么只说:“你相信我没错的,我们朋友,不会给你下药。”

    日常工作而已,言过其实必有蹊跷,但她又想不出蹊跷在哪儿,于是在每日例行的skype会议中向franz请示,franz通常不管中国方面诸如此类的小事,一带而过地决定按常规办,不予理会。

    刚结束skype,袁妻在总经办用内线电话请她过去,她直觉又是是非,磨蹭了一会只好进去接受问话。

    不得不说,有袁力行在的乘星曾经令她令全体员工充满斗志朝气昂扬,而现在的乘星办公室氛围简直就像是一碗馊了的饭。袁妻经常前来坐镇,不懂专业不解决问题,好像监工守人就算得上管理,也不知道她对公司和员工到底作何打算

    敲了门,袁妻示意她关门,俩人隔着大班桌面对面默默相觑。

    袁妻的脸一如既往平淡无波,目光总是看人不定闪闪烁烁,脸上偶尔闪过一丝奇怪的、令人费解的表情,状若羞怯但看上去倒更像是自卑。她的动作和语速都像是放慢倍速,性躁之人大约能被她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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