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没入胸口, 剧烈的疼痛令薛铖的动作微微一滞, 而正是这停顿的瞬间令黑衣人寻得空档,一刀从身后劈来。
魏狄眦目欲裂,大喝一声, 一剑将那黑衣人的胳膊齐肩斩下,飞快扶住薛铖, 焦声唤道“将军”
这一箭虽未伤及心脉, 却怕是淬过毒,片刻的功夫,薛铖只觉眼前的景象开始摇晃模糊,只能紧紧反握住魏狄的手, 咬牙低声道“突围”
魏狄重重点头, 一边扶着薛铖, 一边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但祁振哪里会放过这大好时机,吟着冷笑继续弯弓搭箭,对准魏狄。
弓弦刚刚拉开, 道路另一头有一支羽箭嗖地射来祁振瞳孔骤缩, 蓦然翻身躲避,同时听见对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呐喊声。
“将军魏大人”
祁振抬眼看去, 只见单青带着兵马营的弟兄策马赶来。
原是兵马营修葺营房的材料用得差不多了,单青命几个士兵下山采办,路遇此景,连忙回营搬来救兵,恰好赶到。
祁振目光微沉, 轻啐一口,却不愿在此纠缠,见好就收。
“撤”祁振沉声下令,带领剩下的人飞快没入山林。
反正箭上有毒,薛铖绝活不过今天
单青率兵赶到,一边命士兵去追捕杀手,自己则快步走来接住薛铖,焦声问“将军还好么”
此时薛铖只觉两耳嗡鸣,眼前的色彩慢慢流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魏狄不敢耽搁,一边说“将军中箭了,快回营”一边将薛铖扶上马,随后翻身而上,带着薛铖策马而去。
单青又吩咐两人去请大夫,扭头跟上魏狄的步子。
等回到营地,薛铖已然昏迷不醒
普通的箭绝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势,魏狄心道不妙,把薛铖搬进房中,立即差人分头准备热水烈酒匕首等一应物品,亲自为薛铖取箭。
单青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不安地双手来回交握,紧紧盯着魏狄。
魏
魏狄撕开染血的前襟,心下一沉,“果然有毒。”随后头也不回的吩咐单青“去把营里所有解毒的药草都拿来”
单青即刻照办。
与此同时,溯辞徐冉二人策马上山,途径打斗之地,看见地上的尸首和斑驳血迹,心头一凛。
“果然出事了”溯辞喃喃,随后清叱一声,扬鞭策马,朝兵马营飞奔而去
房中一片寂静,魏狄小心翼翼的取出箭头,飞快止血,但面色反而更加紧张起来。此时伤口附近的血已呈黑色,先前取箭流了那么多血也不见变化,他不敢一味放血,只能先止住再试试解。
“大夫还没到么药呢”魏狄愤愤一锤床沿,怒道。
门外有士兵揣着药瓶急匆匆赶来,刚要张口说话就听见外头传来溯辞的声音“将军呢”
魏狄神色一喜,蓦然起身。
此时溯辞和徐冉奔入屋内,魏狄十分自觉地让至一旁。溯辞抢身上前,目光触及那狰狞的伤口和发黑的血迹,心头一颤,问“将军如何了”
“没有伤及要害,但是”魏狄垂眸沉声道“箭上有毒。”
溯辞闻言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解毒丹塞进薛铖口中,伸手探向他的腕间,不过片刻,她眉心紧拧,沉声道“拿碗来。”言罢抽出匕首在腕间一划,鲜血顷刻涌出。
其余人不知溯辞此举何意,面面相觑,此刻却不敢多言。
待半碗血入腹,溯辞这才低声道“我的血能压制住他体内的毒,但此毒极为凶险,到底能不能解毒,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魏狄微微松了口气,道“能暂时压制住就好,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溯辞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解毒丹可解百毒,再加上她的血,若依然无法解毒的话,只怕寻常大夫也束手无策。
不过多
时,士兵领着大夫匆匆入屋。年迈的老大夫上前给薛铖诊脉、查验伤口,反复验看后叹息着摇了摇头,起身对众人道“伤口倒不碍事,只是将军身中剧毒,这种毒老朽也只见过一次,中毒之人两个时辰内必毒发身亡,无药可解。”
魏狄闻言顿时红了眼,怒道“大夫你可诊清楚了这种话岂能乱说。”
“这位大人稍安勿躁。”老大夫继续道“这毒虽无药可解,但我方才给将军诊脉,发现他的脉象还算平稳,想必是已经服用过某种解毒的丹药吧”
“不错。”溯辞道“我见此毒来势汹汹,以防万一先喂了解毒丹。”
“那就是了。”老大夫点点头,“解毒丹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应无性命之忧,但是能不能醒来,就要看造化了。”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溯辞急声追问。
老大夫无奈摇头,道“能有可压制毒性的解毒丹已是上天眷顾,此毒恕老朽无解。不过我倒是能开一副方子,说不定有助于慢慢化解毒性、令将军早日醒来。”
魏狄还想说什么,却被溯辞拦下,“请开药方吧。”
待拿到药方,溯辞又差魏狄去抓药,遣散屋内所有人,独自一人守在薛铖身边。
外头魏狄交代好抓药一事,追捕杀手的士兵正好归来,然而却未能抓到人。魏狄怒火中烧,勒令营中上下不可将薛铖中毒昏迷一事外泄,否则军法处置。单青亦知其中利害,协助魏狄安抚军心。
一圈事交代完毕,魏狄赤红着眼,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恨声道“都怪我太掉以轻心了”
“事情都发生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徐冉沉声道“不如想想后续该如何应对吧。”
二人对视一眼,扭头重新走进屋里。
溯辞正好卜完一卦,沉着脸收拾石子阵。徐冉见状上前按了按她的肩头,低声问“如何了”
“三天。”溯辞紧紧捏着石子,道“三天后他若醒不来,我就得换别的法子了。”
“将军有救”魏狄
眼里腾起希望。
“有救。”溯辞闭了闭眼,起身看向徐冉和魏狄,一字一顿道“将军的生死你们暂且不用担心,铸兵器、招兵一事绝不能因此耽搁。杀手是祁振的人,段荀必然已经得到消息,你们今天才拿到兵马营可铸造兵器的权力,若段荀此刻反悔不给公文,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他敢”魏狄额上青筋暴起,攥着拳头扭头就走,“我这就去找他拿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