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一事出人意料的顺利, 魏狄一行来得突然, 对方毫无防备,且又是个小寨子,不过一天的功夫就收拾妥帖, 匪首伏诛,剩余的散兵游勇顿时成鸟兽状四散逃开。兵马营众人士气大增, 个个眼里闪着亮光, 十分兴奋地连夜收拾残局、清点战利品。
当徐冉依计状若无意带人发现那成堆的玄铁矿后,就连单青也惊呼出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禁向魏狄提议将匪寨窖藏的几坛酒搬出来庆贺庆贺。
魏狄欣然应允, 只嘱咐莫要喝醉, 等单青兴高采烈地去招呼人搬酒时, 他才背过身冲徐冉眨眨眼,二人相视一笑。
翌日清晨,魏狄率领众人押着战利品回营, 路上抚慰了不少饱受其害的村落, 将一些缴来物资发放给百姓,令不少人激动高呼青天大老爷, 一路为薛铖、为兵马营收获了不少民心。再适时提一提营中正在招兵平匪患之事,引得一些青年壮汉几乎立刻就说要往兵马营应征。
徐冉坐在马背上看着魏狄一路收拢人心的架势,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心道真想给他撬过来啊
可惜徐冉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默默哀叹一声, 驾马跟上前去。
待他们满载而归,兵马营彻底沸腾起来。作为这些年来头一次几乎没有伤亡的胜仗,不少曾跟着曹都尉出生入死的老兵热泪盈眶拊掌叫好。
薛铖重重拍了拍魏狄的肩,随后传令今夜摆庆功宴,引来营中将士阵阵欢呼。
庆贺归庆贺,营中诸事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甚至比往日更卖力了几分。
兵马营上下弥漫着喜悦的气氛,山里的各个匪寨却氛围压抑。白柳坡一个最近十分活跃的小寨子被一昔剿灭,还是一直被打压几乎要没了的兵马营干的,令这些匪首生出诸多猜疑。
朝廷要对匪寨下手了兵马营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凝聚起兵力的那个征西将军薛铖到底是何方神圣
消息传到黑龙寨的时候,祁老爷子坐在交椅上,脚下是成色上好的虎皮毯子,脖子上围着雪白的狐狸毛,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问“你说他们从白柳坡运出什么了”
台阶下的探子恭声道“铁矿,在刘家村他们遮板车的布被个小孩掀起来,虽然看不清成色,但绝对是铁矿无疑。”
“白柳坡那几个不抵事的小寨子哪来这么多铁矿”祁老爷子摇摇头,道“去查一查,东西是哪来的
的。”
“是”探子抱拳颔首,飞快退下。
祁老爷子窝在椅子里,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突然问“这些日子怎么不见老四”
底下一人回“四爷下山办事去了。”
“办事”祁老爷子眉梢一挑,“最近寨里除了小六的婚事也没旁的,他跑去办什么事”
“这”那人有些为难道“四爷没说。”
祁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道“给他带个信儿去,让他别在外头惹祸,赶紧回来把小六的婚事准备好了要紧”
那人应声称是,心里却叫苦不迭。四爷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从不与旁人多商量一句,他上哪去寻四爷回寨
惊诧猜疑的除了这些匪寨之外,还有远安城的那几位大人。
“你说什么”段荀拍案而起,双目圆瞪,几乎不可置信地问“他们从匪寨带回来什么了”
段荀手紧紧握着瓷杯,指节泛白,面色狰狞,蓦然冷笑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无缘无故去剿这种不起眼的匪寨,原来是为了这个难怪我昨日把兵马营来取铁矿的人打发回去,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话是探子插不上嘴的,只能躬身低眸,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段大人迁怒。
师爷在一旁劝他“大人莫要着急,他就算拿到了铁矿也”
“就算拿到铁矿”段荀陡然打断他的话,怒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那是军中威名赫赫的悍将如今他有了兵,转眼又有了刀枪,不肯受咱们拉拢,谁知道他把刀磨利了第一个会不会就削到我的脑袋上,你让我怎么不急”
师爷噎了噎,伸手把探子打发下去,这才慢慢说“大人,你先前也说了,他是被朝廷调下来整治匪患的,迟早要走的。他的刀磨利了第一个肯定削的那些匪寨,削咱们头上对他没有半点好处。既然拉拢不成,强压也压不住,就耐下心静观其变。这最后一招棋还压在手里头,大人切莫乱了阵脚,不然下头的人更是惶惑。”
道理段荀都知道,只是
“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段荀摇摇头,“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沉默片刻,段荀松开瓷杯,斩钉截铁道
道“不行,不能静观其变,最后这一招棋咱们得准备着了,只要薛铖再有异动,就彻底把他摁下去”
师爷直到再劝也无用,只能颔首应下,心里却十分不理解段荀为何对薛铖忌惮至此。昨儿还好好的,为何今日一听闻薛铖得了铁矿就暴跳如雷一个固若金汤的涿州刺史,难道怕一个调任的武将
师爷想不透,但段荀心里门儿清。
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和各式各样的人周旋过,段荀自认这双眼还是看得准的。薛铖绝非善类。
征兵、锻造再到今日铁矿一事,段荀很难相信这真的只是巧合。
明明他早就把话散了出去,明里暗里的阻挠壮丁应征,但兵马营依然每日都能收到新丁,如今只怕已经填满了兵马营的半数空缺而后铸兵器随之而来,他不愿给薛铖兵器,本想搪塞过去,哪知薛铖竟提出了兵马营单独铸兵器之事。本以为切断铁矿供给就能令他头疼一阵子,谁知没几天便从一个小匪寨里缴来铁矿
把这些事一串,段荀十分笃定薛铖此行是有备而来的,而目的就在兵马营。
再细想一层,他一个调任的将军就算壮大的兵马营也是给他人做嫁衣,那为何薛铖还要这么做单单为了剿匪绝不可能可若不是为了剿匪
段荀不敢再想下去了。
朝廷多年对西南一带关注甚少,如今空降一个征西将军说是为了剿匪,焉知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铺路呢。
绝不能让薛铖拥有足以和官府抗衡的兵力
段荀转瞬拿定主意,眸光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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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三方人马各怀心事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
兵马营士气高昂,勤加练兵准备下一次出兵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