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天,又一个扫塔日。她未想到,妹妹竟偷偷跟随了来。
原本倒也算了。午间时分,塔下传来唤她的叫声。正是路过的杰克,朝上头阁楼里的她挥手。
“哦他是谁啊感觉好不错。”妹妹眉开眼笑地问她。
珍妮利亚叹了一气。知道她又开始乱想了,便解释,“只是一个认识的朋友而已,无需发挥你的想象力。”
继续扫起地来。妹妹在一旁戏弄不止,“瞧人家在公开场所对你表示热情,你居然还态度怠慢。放心啦我不会告诉母亲的。”
“你胡说什么不准你无事造谣”
姐姐板起脸,妹妹自然软了下来。“开开玩笑嘛一点儿情趣也没有。”
虽然对艾米利亚的“童话情结”很无奈。但她下楼前的话,让她上心。
“姐姐,以你的身份,可是很少能交到朋友的哟”不禁,珍妮利亚停下了手中的扫帚。“我的意思是,好好珍惜吧亲爱的姐姐。”说完,她欢快地下塔去了。
妹妹的话无错。平常有她出入的地方,人们都像躲瘟疫一样,哪儿还交得上朋友。而,那名贵族青年不单主动和她打招呼,还友善地与她交谈。
确实是很难得吧珍妮利亚想到。
第二次去斯贝卡尔公馆陪老夫人,也是公爵在外的傍晚。所不同的是,交流了一会儿老夫人就让她走了。
“那个孩子比我孤单。虽然,让你去陪同不太好。但,他是不是和你约好的,下一次来看玫瑰花圃”
老夫人的话语,珍妮利亚不知该怎样回答。
“去吧在朝阳下山前,还看得到玫瑰的艳丽。”
出了屋宅的珍妮利亚,跑在去那座洋房的路中。老夫人的诉说,不断地在脑中回绕。
“那个可怜的孩子,从小被父母孤立。他出生后,所在的场合都会发生不幸,因此,所有人把他当作恶魔看待。二十年了,除了我以外,家族中没人和他亲近过。直到两年前他母亲过世,他说他种了许多漂亮的玫瑰。总有一天,会有朋友欣赏到那些花儿的。他对我说。”
跑过了长廊,前道左拐,就到他的庭院了。珍妮利亚加快了脚步,要赶在太阳下山前看到那些美艳的花儿,不是吗
脖子上系着奇怪铃铛的黑猫,又出现在了道旁。她从前端过来之际,黑猫往庭院里窜去了。
珍妮利亚跑入了花草丛生的庭院里。在她累得跪在地的同时,脱去了满是泥巴手套的杰克,转过了身。
“太好了,幸得赶上了日暮时间,还能看到玫瑰花圃的美景。”
杰克一怔愣。瞬然,走到了她面前,向她伸出了左手。
“快点,就要日落了。”
老夫人的讲诉,让珍妮利亚对杰克斯贝卡尔有了新的认识。且,多了一份怜悯之心。
很难想象他二十年是怎样过来的。被亲人放弃的滋味,对年幼的孩子肯定承受不起。在几次三番,被当作“恶魔”看待之后,他一定煎熬着心灵的创伤和痛苦。度日如年,过着几近“封闭”的生活
“怎么了想什么”见书桌对坐的她愣愣,像在想心事,杰克用手上的笔在她面前晃了晃。
那些摘抄倡导的文书,是他在教会接的工作,他靠这份工种自力更生。毫无疑问,他仍是作为贵族的身份存在着。因此,他是天主的信徒。
瞧她认真地理起写好的文稿纸,杰克意趣地望着她。
“你还是放着,我来整理吧”
珍妮利亚露出了不快的神情,“你是嫌我不懂天主的经文吗”她放下了手里一堆文稿纸,准备离开了。“天晚了,我该回家了。”
纵是,杰克起了身。“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心。”本是无意的话,没想到她会生气。
刚要上去表示道歉,橱柜上的八音盒响了。杰克无奈置之,那破玩意儿又乱放音了。
珍妮利亚却看着橱柜上,那只球体上方矗着天使翅膀小人,伴着叮当乐声转动着的海蓝圆状八音盒,像着了迷。
“真好看。”她欢喜地脱口而出。
“那东西打算丢掉了。”杰克拿下八音盒,拔出了发条。“坏了好久了,留着也没用。”
“等等那么漂亮的东西,扔了多可惜啊”珍妮利亚跑上前,要从他手里抢下八音盒,“送给我吧”
杰克让开了手,坚决地朝她道:“不行坏掉的东西怎么能赠送,它就是一废物。”
珍妮利亚慢慢放下了手。似乎有些难堪,她要走了。
“不好意思。”向他行了礼,“今天谢谢你的招待。天晚了,我要回去了。”
“我让马车送你。”杰克紧接说。
珍妮利亚平和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个时间外面还是有许多马车。晚安。”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杰克想,他刚才的态度是不是差了点儿。
“这玩意儿还能修吗”他把手上的八音盒放到了书桌上,仔细地端详起来。
坐上了马车的珍妮利亚,好像是松了口气。“我竟然让认识没几天的人送我东西,真是太傻了。”
此出事她十分尴尬。两天后陪伴完老夫人,本想直接离开。老夫人给了一些雏菊的种子,叫她带给小少爷,珍妮利亚只好去了一趟。
拿着种子袋走在途中,她想着,今天就不用逗留很久了吧反正,他也不需要帮忙整理经文书。我在,只会增添麻烦。
绕过了大太太的屋子。总觉得奇怪,那贵妇是足不出户的吗怎么从未看到她的身影。
待到了庭院,一片宁静的景象,也不见那只黑猫。洋房的门开着,像是主人在别处。
“请问,有人在吗”珍妮利亚在洋房外望了望,又去玫瑰花圃转了一圈,都没有见着他。
正无措时,听到一串美妙的歌声。是从内里传来的,她向里头走去。
围墙深处有一排石阶长椅,身着白衬衣,长筒裤短靴的他,正悠悠地坐在那儿,面对着无际的夜空吟着歌。月亮的光亮衬托着他银金清逸的短发,无拘坦荡地情态。
长稠白衣袍,黑褐长发束的珍妮利亚拿着种子袋走了上前。之际,敏感地杰克望向了来者。
“那是什么”他直爽问。
“老夫人给你的雏菊种子。希望在下一个春天,可以看到盛开的花儿。”她把袋子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