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声音,让丁琬也抬起了头。

    当看到北面黑压压的一片,顿时害怕了。

    活了两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面。

    “来了,来了。蚂蚱子来了快用苫布把庄稼蒙上。快别让它们祸害了。”

    赵刚的声音,让丁琬恍然大悟。

    冲着祠堂方向,扯着嗓门喊

    “二叔快,快来帮忙。蚂蚱子来了”

    边跑边喊,很快就看到了蝗虫的“先头部队”。

    毫不夸张的讲,它们扫过,地上的野菜都光秃秃,只剩下根在地里。

    赵刚边走边大声的喊着,提醒干活人的人,抓紧盖粮食。

    蒋文平跟张青山几个壮小子,早就跑去了村头空地,帮着老爷子们,蒙苫布。

    看着比预期来的要快很多的蚂蚱子,大家都是手忙假乱。

    虽然早就有取舍,可当看到黄豆、白菜、萝卜啥的被那么糟蹋,心里还是很难受。

    能作为口粮的庄稼,也只是收回了大半。

    丁文海跟石柱、铁杠他们一大帮,从祠堂跑出来,手里拿了套子。

    这套子多是孩子们的玩物。

    夏天拿着抓蚂蛉,俗称蚂蛉套子。

    蚂蛉,就是蜻蜓,东北人应该对这个词很熟悉

    “来来来,咱们网蚂蚱,中午加菜”

    “好”

    石柱等人纷纷附和,拿着面巾把自己包裹的严实,下地套蚂蚱。

    丁母跟赵刚媳妇儿不知道搁哪儿拿的带盖木桶,就放在地边。

    阻止不了蚂蚱祸害庄稼,那就留一部分吃掉。

    这东西,油炸过撒盐,稀疏嘣脆。

    丁珏、徐致远、丁玮他们都过来了。

    只要往里面倒蚂蚱,他们就守在旁边,省的里面的活物飞出去。

    赵刚拄着拐杖,着急忙慌的来到丁琬这边,道:

    “不是说两天呢嘛,这满打满算,一天都不到啊。”

    昨天临近中午他们开始做的,加上整宿,这才辰时末,哪里是两天

    丁琬看着满天飞着的蝗虫,幽幽道:

    “咱们这边接到信儿就开始收粮。它们能吃的东西不多,自然就快了吧。”

    当然,这是她的猜测,具体如何,她也不清楚。

    赵刚听到这话,觉得在理。

    看着路过的栓子,急忙拽住,道:

    “去挨家挨户喊人,尤其是小孩儿。让他们都拿着蚂蛉套子,咱们先把这祸害人的东西留一部分,晚上炸了吃”

    栓子闻言点头,急急忙忙跑去喊人。

    蒋文平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的摆手,道:

    “放放心。村头的粮食都,都蒙好了。文海那,那边,他媳妇儿也都整好了。”

    丁琬听到这话,看着蒋文平说:

    “叔儿,你赶车往前面的村子走,告诉他们把蚂蚱子用蚂蛉套子装了,能装多少是多少,不能再让这帮东西把前面的庄稼祸害了。告诉他们,也让他们派人往前面告诉。”

    蒋文平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的冲她竖起大拇指,转身走了。

    丁琬扶着赵刚,一路走去了祠堂。

    说来也怪,这蚂蚱子就跟知道似的,主路根本不上,就往田里去。

    一进祠堂,就听到了啜泣的声音。

    再一看,丁母、赵刚媳妇儿、董叔的母亲等,全都在那哭呢。

    地里啥情况,有目共睹。

    那么多庄稼还没收回来,这帮祸害人的虫子就到了。

    今年是个什么样的年,难以想象。

    赵刚看着哭泣的老妪们,轻叹口气,道:

    “罢了罢了,哭啥呢抢回来不少了。家家户户勒紧裤腰带,咋都能活。实在不行,家里的仓房填土,咱们也跟作坊一样,种菜。”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丁琬看着众人,轻声地说:

    “大家都别担心。我在永平镇的时候,收了不少粮。咱村这边,青山他们也都收了些许。加上地里收回来的,咋地也饿不着。顶多就是苦一年,也就一年。”

    丁母红着眼睛,看着亲孙女,说:

    “我不是担心饿肚子,我是心疼那些庄稼。咱们老农这一年的指望啊,都在地里了。你说这现在唉”

    赵刚媳妇儿闻言也不住点头,道:

    “谁说不是呢。好好地年头,本以为又是个丰收年,谁曾想就闹了这么一出。端午下雨,真是闹虫子啊”

    赵刚无奈的叹口气,说:

    “得了得了,没影儿的联系,就别往一起捏。回家拿油桶去,一会儿就炸,大家一起吃。”

    赵刚媳妇儿起身要走,被丁母拦下了。

    “不用拿,我那带了五斤豆油呢,足够用。再说了,刚抓回来可不能马上吃,得饿它们两天,净净肠子”

    祠堂内的老妪们,一个比一个叹气,丁琬看着院子里还没收拾完的鲫鱼,叫上丁翠兰继续干活。

    不到两个时辰,除了他们抓的那几个桶,其余蝗虫都跑了。

    至于地里的庄稼,除了用苫布蒙着的,无一幸免,全都光秃秃。

    一时间,村里哭闹个没完。

    没有办法,老农一年到头的指望,就这么毁于一旦,换谁都得伤心的哭泣。

    这一下,也不用休息了,大家全都从家出来,看着地里的粮食,怨声载道。

    丁琬虽然心里也疼,不过日子还是要过。

    喊上铁杠媳妇儿、丁翠兰等人,继续在祠堂院里收拾鱼。

    丁母也打起了精神,张罗着开口说:

    “都别丧了,一就发生了,咱得接受。老二啊,跟几个小子,把那些蚂蚱子都拿过来,两天后咱们就在这边炸。”

    “好。”丁文海点头,叫上铁杠、张青山出去了。

    田里、地头,不少村妇坐在那里拍腿哭泣。

    程林挺着大肚子,站在一旁不停地劝着。

    可效果并不大

    张青山心疼媳妇儿,走过去拉着她说:

    “别劝了,总得哭一哭。去祠堂吧,二年嫂子他们都忙着呢。”

    “好。”程林颔首,大腹便便的往祠堂方向走去。

    丁文海等人把一桶、一桶的蚂蚱拿到祠堂,院子里的大锅已经烧上了。

    鲫鱼都收拾干净,只等下锅炖煮。

    说实话,这个时候,没有谁能吃得下去。

    可吃不下去能怎么样

    事情已经发生了,庄稼也被糟蹋了。

    除了接受,没有旁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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