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后半夜。

    苏默把手放在元秋肩上,她才抬头,打了个哈欠,头一歪靠在了苏默腰间,“还是没有头绪。”

    苏默把元秋拉起来,抱住,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乖,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这是上次元秋安慰练功一直无法突破的苏默时说的原话,每个字都一样。

    元秋笑了起来,“好吧,我想睡觉了。”

    苏默就是来叫元秋去睡的。孩子们早早就睡下了,元秋捣鼓一堆药材又这么晚。

    苏默觉得元秋钻研毒术跟他练功有时候是同样的道理,需要一瞬间的“灵感”。

    简单洗漱好,元秋又看了一眼两个睡得香甜的宝宝,终于在床上躺下时,又突然想起,“对了,不是有个投降的人吗?应该今夜先审问一下。还有纪舒,不能关在地牢里,对她要用不同的策略。”

    “嗯,这些事阿诚知道,他跟陆哲会安排的,快睡吧。”苏默轻声说。

    元秋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还在念叨,“谢镜辞应该还在去西辽的路上,但算算时间,谢静语的儿子差不多该被送过来了,可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周老如何了,青风是不是顺利找到了楚家去……”

    过了一会儿,苏默听到元秋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睡着了,才轻叹了一声。元秋把这个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夫妻说是不管外面的事,但其实又在操心所有的事。而元秋才刚出月子,就一心扑在吐真药的研究上,甚至会熬夜,忘记吃饭,不只是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西门氏,还因为其他尚未解决的问题。

    吐真药的作用很大,他们都知道这一点。苏默觉得元秋已经很了不起了,某种程度上超越了鬼道人,做到了他们原本甚至都想象不到的事。

    在如今只是因为缺少药材导致无法做出更多吐真药的情况下,元秋又开始钻研其他更容易获得药材的配方。对此,苏默既佩服元秋,又心疼她。

    就像今日元秋亲眼看着苏默在交战中受伤,并未让其他人去帮忙,担心,但仍旧选择相信他。

    苏默也不会拦着元秋为这个家付出,哪怕会很辛苦。因为他也相信她。

    绝对的信任,互相的支持,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等元秋睡着了,苏默小心翼翼地下床,到书房,盘膝练功。他白天触摸到了突破的边缘,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试试。这种事不必瞒着元秋,他只是想看着元秋睡下。

    另外一边,被带回来的纪舒尚未苏醒,也不在地牢之中。

    容元诚和陆哲正在审问白天唯一一个对苏默求饶的老者,他也是西门家七个高手之中年纪最大,实力最强,但受伤最轻的。

    因为实力最强,所以他留到了最后,而受伤最轻,是因为他最识时务,明知没有退路,没有翻身的机会,选择了及时止损。

    这人也成了纪舒之外,唯一没有被关进地牢的。

    容元诚了解这些老家伙,或许是因为忠心,或许是因为被迫,他们一辈子练功的高强修为,却只能被某些人当做奴隶一般呼来喝去,但凡精明点,都不可能甘心。就像被青绝控制多年的那些老者,归顺苏默,其实并不需要太挣扎,甚至后来变成了心甘情愿,乐意之至。

    房间简单干净,容元诚和陆哲就坐在八字胡老者的对面,他面前放着的碗碟都空了,是尚未收走的晚膳用具。

    “你叫什么名字?”容元诚开口问。

    “西门晖。”老者面色尚可,他伤在左臂,伤口被红苓过来处理过了。

    “你们领头那人,真是西门琮吗?”陆哲手中把玩着一颗夜明珠,看着自称西门晖的老者问。

    这夜明珠是段云鹤今日才得到的,他让各处做生意的属下留意着有什么新奇好玩意儿都要买下来,这样他就能一直给家里的宝宝们送礼物了。虽然他不是长得最帅,实力最强的叔叔或舅舅,但一定是最最有钱,最最大方的那个!不过最近冯金宝开始跟段云鹤竞争容家第一富和容家第一送礼狂魔的位置,元秋说这两人开启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内卷模式。

    不过陆哲挺高兴的。他家儿子来容家住简直太好了,才来没几天,礼物收了一大堆,有些他看着都眼馋。就说今日段云鹤弄来的一盒深海夜明珠,本来算好的,一个宝宝一颗,最后段云鹤自己留一颗,但陆哲坚持说他家得两颗,因为他还有个娃在君灵馨肚子里,不能没有。段云鹤好气,同样怀着身孕的尤雾和白兰人家都没要,就陆哲一个,脸皮忒厚!

    当然了,最后的结果,段云鹤想留给自己的那颗夜明珠到了陆哲手里。

    回到当下,西门晖的目光忍不住被陆哲手中那颗夜明珠吸引,陆哲便说了一句,“家里孩子的玩意儿。”

    西门晖闻言,眸光一黯。

    容元诚猜测,这西门晖很可能有儿孙,不然不会是这般反应。这是好事,有在乎的人,就还有救。

    “那是西门琮。”西门晖点头,“我是他的叔父。”

    容元诚和陆哲对视了一眼,倒真有些意外。西门晖年纪大,很消瘦,又留了胡子,原先倒是没看出来,这会儿细看,他的眉眼跟西门琮,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你都知道什么?自己说吧。”容元诚说。既然是西门霆的弟弟,西门琮的叔父,那在西门家想必不是一般人。但很显然,西门晖并没有得到跟他的身份想匹配的待遇,而是被西门琮当做跟其他人一样的奴才一般使唤,西门晖会不甘心,太正常了。

    “你们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事吧?”西门晖沉着脸说,“西门家,就是被她给毁了。”

    容元诚眸光微眯,“此话怎讲?”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跟容氏扯上关系的,但我知道,她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贱人!”西门晖咬牙切齿。

    这话的意思,西门晖并不知道纪舒是容昊的妻子,但他显然知道纪舒在西门家做过的某些事。

    从西门晖的身份来讲,倒是很合理。西门家避世而居,即便知道西辽容家,但容昊只是容家的养子,且在出事之前就离开了容家,后来他娶妻之事,换子之事,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连容岚都是直到去年才得知当年她的侄儿遭遇了什么。

    “人尽可夫?”陆哲似笑非笑,“既然这么说,想必你那侄儿是她的裙下之臣?”

    西门晖冷哼,“不止那个蠢货!还有跟纪贱人兄妹相称的凌狗贼,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兄妹,一直不清不楚!”

    因为今日发生的事,容元诚和陆哲对于凌霄跟纪舒,西门琮跟纪舒的关系都有所猜测,不算太意外。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血缘,却产生很深的羁绊,对于正直善良的人,可能是出于友情恩情兄弟道义,但对于人渣而言,根本不讲那些,左不过就是男女之事,控制和被控制。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