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圣旨送达付正瑞手中,沈云卿、王柬随即约谈朱公成、杨思茅,做最后谈判。
“朱兄,这是陛下圣旨,也是最后底线,你等若遵圣旨,沈某可给你们三日时间考虑。”
朱公成接过圣旨后转给杨思茅,随后说
“不会再变卦了吧。”
“只要你们遵旨,既不捉拿也不杀害,各自返回村中等待,朝廷将在江淮、江南广贴檄文告示,昭告天下,绝不会再有变故。”
此时杨思茅读完圣旨,朱公成问他道
“杨先生,圣旨所言可否可靠。”
“一应要求并无出入,另外应许我等迁走家眷之外的族人与亲朋,决不强迫。”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沈公子、王大人,待朱某回去与弟兄们商议后,再给二位答复。”
“还望阁下就此回头是岸,莫再反复。”
王柬最后嘱咐,心里其实仍然放心不下。待朱公成、杨思茅离去,王柬又问沈云卿
“宣德郎,朱公成不会在变吧。”
“应该不会,我们也赶紧回营,是该与付正瑞商量善后之事。”
翌日下午,朱公成让人传话,明日即刻退回庒县,付正瑞分兵各三千人马前往灌、泰两县,于两日后进入海通,就此不再向庒县派兵,等着朱公成率人退回屯垦村后,由王曦照派遣衙役与海通州兵一千人,由于成业率领赶赴庒县善后。
至此,海通风波画上句号,海通治下灌、泰县、庄三县除县尉外,上至县令下至县丞、主簿、佐史、录事罢官的罢官,革职的革职。
半数盐户强制解散,杨思茅打土豪,倒是方便了盐工的安置,大量腾空的土地被抄没充公,让海通盐工的安置得以顺利推行。
而与此同时,继齐州决堤后,淮河再发洪水,决堤三处,淹没两岸十余县,今年这个年,是过不去了。
十二月二十三,欧阳姐妹赶回神都复命
“奴婢欧阳羽参见陛下。”
“臣欧阳龙菲参见陛下。”
“快,龙菲快来让朕看看。”
“是陛下。”
欧阳龙菲走上前去,女帝起身离开御书桌,来到跟前仔细查看
“龙菲,伤势如何”
“回陛下,伤已痊愈。”
“痊愈便好,痊愈便好。突闻你遭贼人截杀,朕心难安,只怕再也难见你姐妹团聚,有负你父亲嘱托。此番回都,就在朕的身边吧。”
“能为陛下效力,臣死而无憾。只是一些姐妹惨遭贼人杀害,还请陛下予以抚恤。”
“嗯,朕即刻命人妥善处置,绝不让她们白白牺牲。”
女帝转身吩咐女官,处置抚恤与善后,随后坐回御书桌前,又问欧阳羽
“通民变处置妥当了”
“回陛下,扬州司马付正瑞,海通刺史王曦照奉旨行事,朱公成、杨思茅等头目已经散去,返回屯垦村中。”
“沈云卿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海通善后,年底将去兰陵了结欠款一事。”
“哼哼,他大概也没想到,反被一个外民算计一空吧。”
“是的,沈云卿剜肉自补之法看来是落空了。不过沈云卿让奴婢代为转达林奇坤一事,还请陛下借一步说话。”
“是。”
出行途中,欧阳姐妹与女帝走在最前,边走边说
“说吧,沈云卿要你转达何事。”
“沈云卿判断,林奇坤转移财宝遁隐海外,定会卷土重来与海寇勾结,犯我中原,故而陛下当做长久打算。”
“他敢,朕扒了他的狗皮”
再度提起林奇坤,女帝恼火不已,她是准备发一笔横财的,纵然跑了林奇坤,只要钱到手,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忘了倒也无妨。现在钱卷跑了,还捅这么大的烂摊子,无异于给女帝脸上抹屎,终身难忘。
“陛下息怒,沈云卿出了两个计策,可将其为我所用。”
“哦,哪两条计策。”
“陛下兴许还不知道,那林奇坤虽有船队往来丹韩与我朝之间,但林奇坤是濒国与我岐民所生,从其祖父算起,林氏潜入中原已有七八十载,其对我朝极为熟稔,要将其拿获极为不易。
故而沈云卿建议,此番缉压抓捕的两江盐商、地主、豪强与富人若非大罪大恶之人,应该赦罪,没收半数田产,与三成的财务。”
“如此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嘴上虽然维护法统,但女帝的潜台词却是钱没捞足,心里不爽。这时欧阳羽继续又说
“陛下,这些赦罪之人中,必有林奇坤的眼线与暗桩,沈云卿意在继续留着这些人,将林奇坤钱财引回我朝,继续投入两江运作,同时可顺藤摸瓜,日后待等我朝水军强大,顺藤摸瓜找到林奇坤与海寇巢穴,好将其一网打尽。
同时以围剿海寇的名义,派船出海巡伺大洋,为开海禁立下规矩。
此外林奇坤出逃,这些人等群龙无首,陛下赦免他们,还其一半家财,又能得人心,同时还能拉拢他们,再用他们兼并两江土地,待等日后金戋寺财力雄厚,陛下再从他们手中回购土地纳入公田,远要比向其他地主豪强财阀,回购土地便利的多。”
“嗯,这倒是一步长远的好棋子,那第二策呢”
“沈云卿建议经营东岭道与夷州,但凡是有罪之人,非罪大恶极,当举家携口迁往夷州,并准许保留钱资,在夷州兴办产业、雇佣船只经商,但不许其本人离开。”
“夷州荒僻险恶,疫病瘴气繁多,我朝先帝多有经营,却无多大起色,即便迁去囚徒,恐也是徒伤性命。”
“陛下,沈云卿已有所虑,建议海外拓土,当以海岸五十里内为根本,待等沿海港口与土地城池完善,在做内陆开拓。”
“哦,这是为何”
“沈云卿说,内陆地形复杂难辨,瘟疫瘴气多潜伏于内陆,但沿海地带多平地,五十里内沿海土地若是尽得,短期之内足以养民。故而应当一改历代大举迁民,内陆开拓之法,改以海港、海路、沿海而居。”
“朕明白了,以往无不以平原为根本,经营地方,现在改为以海港为根本经营,先让夷州富起来,而后再大举迁民。”
“正是,若是按以往重农抑商,东岭道、岭西道、岭南道断然难有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