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贞观五行劫 >〖第五卷·土之卷〗《月落长安》 第三十八章 自古英雄出炼狱

〖第五卷·土之卷〗《月落长安》 第三十八章 自古英雄出炼狱(第1/2页)

    既然有人打擂,宗伽还是依照比武规矩对二钵合十一礼。

    二钵袖手观看,并不还礼,只口中说道:“师弟,别来无恙?”

    宗伽阴沉着脸道:“施主当年屡犯门规,既已被逐出山门,便再无同门之谊,何来师弟之称?”

    “既然如此,你是和尚,我也是和尚,就让咱俩比比谁的光头够硬!”二钵被提及最痛恨之事,面目立时狰狞起来,使出一记头锤,朝着宗伽猛冲过去。

    宗伽提起戒刀格挡。光头撞中刀面,竟发出铜击之音。

    二钵之所以被称为二钵,除了他的光头与手持铜钵一样显眼外,另一个原因是他的光头十分坚硬,坚硬到堪比铜钵。

    他的一记头锤被宗伽戒刀挡住,并不收力,反而足下使力,头锤向前硬顶。

    宗伽灌力于刀,抵住头锤,却见二钵壮臂探出,以手中铜钵敲向他的脑袋。他不由大吃一惊,他的头可并不坚硬如钵,若真被敲上,恐怕会如西瓜般汁水四溅。无法回刀,他只得缩身低头,这才避开被敲碎西瓜的厄运。

    只此一招,二钵便抢占了先手。他得理不饶人,头锤与铜钵不停攻向宗伽的要害。

    当年他不守戒律被逐出少林山门,因而怀恨在心。他自忖熟识少林/武功,便创出这套二钵功法,专门针对少林。少林讲究宗师气度、正气凛然,他便阴行诡道、胡搅蛮缠,少林讲究凡事留手、慈悲为怀,他便拼尽全力、以命相搏。

    宗伽出身少林正宗,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打法,一时间阵脚大乱,接连后退。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少林驻处,有僧低声唱吟。

    随后一众僧人全都双手合十,跟诵念唱,声音渐广。

    “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罗罚曳,数怛那怛写……”

    此乃佛门静心咒,入少林者必修。宗伽不由随之默诵,心绪渐宁。

    默诵中,静心咒之意浮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众生皆烦恼,烦恼皆苦。烦恼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境由心生。持诵静心咒则不会被情绪左右。

    静,以不动制万动。

    静,心则清,体则凉。喜、怒、哀、惊、乱、静全由心生。

    以不动制万动,宗伽不再被二钵频出的怪招所惑。他静守本心,不惊不乱,只自顾自地将手中一口雪花镔铁戒刀使开。他这一路少林刀法,乃经千锤百炼,攻守咸宜,虽无法破掉二钵的怪招,却尚可自保。

    但见二人战作一处,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旁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知是宗伽的戒刀击中了铜钵,还是二钵的光头撞上了宗伽的戒刀。

    “兀那群秃吵什么吵,烦死人了!”

    久战不下,二钵突然烦躁地跳出战圈,对着诵经中少林众僧破口大骂:“有本事上台来和洒家打上一场,在台下叽里咕噜地鬼嚎算怎么回事!”

    领头诵经之人乃是少林达摩院首座智达大师。他身材魁梧壮硕,面容却慈善和蔼。面对二钵的叫骂,他如若不闻。

    他身旁的小和尚却不乐意了,指着二钵气恼道:“师伯祖,那个大和尚不喜欢念经,他是个假和尚!”

    一句无心之言却道出了真相。二钵当年被逐出少林除不守戒律外,其中一条便是不喜念经,时常扰乱经堂秩序。

    “觉人之伪,不形于色。”智达轻抚了一下小和尚的头。

    “老秃驴最是虚伪,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二钵自己就是和尚装扮,骂起人来却全无自觉。当年他自恃武功高强,在寺中欺凌弱小,正是智达出手,将他赶出山门。而今日,他本已稳占上风,又是智达诵经,令对手稳住阵脚,这教他如何不心生怨恨!

    智达不动喜怒,继续诵经:“由心生故,种种法生,由法生故,种种心生……”

    二钵骂无对手,自觉无趣,转回身对宗伽道:“咱俩继续。”

    “来吧!”宗伽应喝一声,摆刀迎上。

    二钵的光头与铜钵再次同时攻向对手。然而此次,他那些古怪的招数似乎失去了作用。

    静心咒的加持下,宗伽已思索出对策。那便是把二钵连人带钵看作是一副巨大的双锤。头锤是一锤,铜钵是另一锤。由心生故,种种法生……师傅这是在提点他,头锤也好,钵锤也罢,不必多想,见招拆招即可。

    看破对手招数原型,情形立时转变,宗伽不再需要苦苦抵挡。不仅如此,但见他一口雪花镔铁戒刀白光闪闪,刀鸣声中似有梵音相喝,少林刀法的伏虎擒龙真意立现!

    二钵被逐出少林之后,以原来修炼的铁头功配以铜钵再结合锤法,历经十余年才琢磨出这套奇异的招数。其所费心力与艰辛常人难以想像。为此,他不只一次洋洋得意地幻想,以此二钵奇法攻上少林,打败智达,羞辱方丈,并取而代之。孰料,他辛苦所创功法,竟敌不过对方的几句经文。现在的他连智达的弟子都打不过,又谈何取而代之?

    他越想越怒,当年所受羞辱轰然涌上心头。

    “气煞我也!”他大喝一声,不顾一切地凶猛冲上。

    只是这一次,他的头锤使得偏高,并未撞中宗伽的戒刀,致使他的脖子却正处于戒刀的锋口之上。宗伽下意识地挑刀,这本无可厚非,如果二钵的脑袋是锤头,脖子便是锤柄,戒刀磕向锤柄只是极正常的打法。然而二钵练的是铁头功,脖子并没有练得坚硬如铁。宗伽又一直凝力于刀,二钵双锤力猛,他不使出全力便难以抵挡。于是宗伽惊愕地看到,戒刀砍中二钵的脖子,一片血花飞溅之后,二钵的脑袋便如坏掉的锤头般摔落在地。

    比起再次受辱,凶僧二钵宁可一死!

    二人打得极快,突然之间,那个凶狠丑陋的大和尚被砍掉了脑袋!不明真相的观众沸腾起来,甚至有人兴奋地爆出高亢的彩声。普通百姓前来观看比武,本就图个热闹刺激,只要死的人与自己无关就好。

    骚动的擂台下,江韬的脸色极其难看。普通百姓不明所以,在场高手却不难看出,二钵乃是引颈就戮,故意求死。这二钵原是他荐来参会,因其武功独到,又与少林有着难解的深仇。岂料此人竟如此不堪大用,致使首战失利,实是丢尽了他这个荐者的脸面。

    想至此,他恼羞成怒,冲着少林方丈智普悲愤地说道:“听闻少林戒律森严,贵寺僧人却当众持刀杀人。不知对待杀人破戒者,贵寺该当如何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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