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西尔达那金字塔 >第 229 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碎片的出现令弗拉维乌斯改变心意,自由派的故事才真正开始。

    这个组织的名字也是来自碎片上的文字。不仅仅是个人的自由,这个词代表的,是绝对的自由,回到现实世界也不再受到创造者的纠缠约束;是全体选手的自由,不会再有无辜者被卷入这场乱战之中。

    在那次探险行动中,弗拉维乌斯的部下们大约是拒绝相信传言中的宝物如此简单,固执地继续寻宝。他们手中拿着情报贩子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藏宝图,最终一共成功获得了三枚碎片——这是底层碎片总数的一半,最后三枚被均匀分布在上面的三层,只有通过爬塔才能寻得。

    然而,自由派前身并没有得到什么其他的奖励,这时候,不断安慰自己的选手们才意识到,他们被创造者给骗了。

    创造者的目的,除了引导选手发现碎片的存在以外,恐怕还包括诱惑中心区选手在外区扎根,以确保人口的均匀分布。外区的选手如传言中那般稀少且实力贫弱,这是不断投放新选手也难以拯救的。

    无心留在外区四处游荡,弗拉维乌斯带着部下们回到了原先的领地,和镇守自家地盘的部下会合。不愿再继续原先那种野蛮无道的生活方式,他大胆提出了改革、转型的想法,希望能把自己的军团改造成一个爱好和平的组织,唯独在自保和收集碎片的时候才能使用暴力。

    弗拉维乌斯清楚,不可能所有人都支持他的决定。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是他的拥趸者中,坚持相信虚拟游戏论的不在少数,且都以尽快毕业奔赴美好前程为目标,收集碎片的计划显然和这个理想背道而驰。

    不过,令他感动的是,真正决定弃他而去、投奔其他领主的同伴远没有他想象中的多。

    他们是领主和属下的关系,却也是一起同甘共苦、并肩作战过的朋友、兄弟,不少人因为友情和感恩心而妥协,尽管这妥协并不是永恒不变的,也足以让他见识到选手们美好的一面。另外,在弗拉维乌斯的劝说下,不少同伴也意识到了自己曾经的迷惘和怀疑,对金字塔世界运行模式的不满,以及对创造者的不信任。一人的觉醒,带动了许多人的觉醒。

    “我有个疑问,可能有些尖锐,不知道您介不介意。”萨默说。

    “你说吧。”弗拉爽快道。

    “既然您本性不喜杀戮,为什么不选择以爬塔的方式毕业呢?我的意思是,在找到碎片之前的日子里。”萨默发表疑惑。

    “这件事啊,说来遗憾。”弗拉语气略带惋惜,“在比较早期的阶段,爬塔这一毕业方式的普及率很低,想必是创造者对这个设计抱有一些疑虑,想控制人数和难度。我又不是喜欢游历四方的性格——除了探索热那回,长期呆在自己领地上,消息滞塞。得知这一模式的时候,已经是自由派的正式重生之后了。”

    萨默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这个人啊,运气不太好,总是和机遇擦肩而过。”弗拉淡淡道,“意识到‘钥匙’,也就是碎片的存在之后,感受到创造者的阴谋之后,把身边人成功说服之后,我就没办法再轻易离开了。我和自由派,已经被死死捆绑在一起,是同生共死的关系。”

    最需要适合的归属的时候,最需要想法被认可的时候,他未曾遇到一个爱好和平的组织,就此沾染了杀戮的罪恶,再也无法洗去。最渴望另类出路的时候,他未曾听闻有关爬塔的消息,就此担负了“救世”的责任,再也无法回心转意。弗拉维乌斯的确不是个幸运的人。

    萨默不知该作何评论,唯有安静听他讲下去。

    开局就持有三枚碎片,自由派的前途看似一片光明。

    可是,直到消亡,这个组织都没能再踏出一步。长时间的停滞不前终于是消磨了成员们的耐心和志气。

    他们不是不想惩恶扬善、匡扶正义,而是实在经受不住毫无希望的永久折磨,不想在一条黑暗的毫无前途的道路上继续踽踽而行。忠实的现实死亡论信仰者们终究还是改变了心意,转头投身于“塔”的怀抱,想以一种尽可能仁慈的方式毕业,然后再想办法。

    “愚蠢。”弗拉轻笑道,“创造者在以这种方式选拔人才,金字塔世界的官方也承认了这件事。如果选拔出的人才对他心怀芥蒂甚至仇恨,一旦重获自由就马上组织起来反抗,他该怎么办?这样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多少人曾在这个世界中命悬一线,得知真相之后,他们会怎么做?创造者不会想不到这些,他必定有强迫他人效忠于他的方法。如果从外界推翻创造者那么简单,为什么这个罪恶的世界依然存在?为什么外界人只敢把碎片偷梁换柱,却做不出更多?”

    萨默不发一言地听着,心头却一阵阵发寒。

    这不正是和平派经历过的人员流失现象?同样的故事反复发生,历史总在重演。这大约是他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和平派曾经离万劫不复有多么近。

    自由派的成员越来越少,这成了无法打破的死循环,没人愿意加入,苦苦坚持的成员们也人心惶惶,愈发看不到希望。

    最后,弗拉维乌斯无意再折磨他们,他也意识到有些趋势无可颠覆,是命中注定无法更改,只好忍痛解散了自由派,放任仅存的同伴们继续居住在领地上,随意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再恪守自由派的信条。

    弗拉没有细细阐述自由派曾经做出的努力,但萨默大致可以想象。

    毕竟,他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在屠夫被斩杀之前,他一直陷于越狱计划原地踏步的痛苦中,四处搜寻线索无果,深陷于迷茫的泥淖。

    两派的区别是,萨默在看不到前路的黑暗中挣扎了一年多,弗拉却奋斗了整整五年。他们做出无数努力,搜寻追查每一条线索,最后毫无收获,三枚碎片躺在抽屉里,像是某种讽刺。

    都说万事开头难,完美的开端不过是命运的戏耍。

    自由派的故事戛然而止,因为后半段的讲述十分敷衍,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大堂中的气氛却格外沉重。这简直像是一场葬礼,自由派的生平被以平静的口吻复述出来,最后大家一起无声默哀,一起满面悲伤地怀念着这个曾经影响无数人的坚守底线的组织。

    弗拉对沉闷的氛围视若无睹,从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畅饮了几口润喉。

    然后,不等萨默再度发问,他就善解人意道:“一枚给了雅贝组合,一枚在这里,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最后的那枚究竟去了哪里?”

    “是的。”萨默坦然道,“请您为我们的收集计划指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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