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德斯勉强维持着礼貌微笑,无力地望着神态各异的队员们,心想,自己在大家眼中的形象怕是不会好了。任职庆祝会忽然转换成追悼会一般死气沉沉的氛围,他还穿着整齐的西装站在台上,身边站着身着精致长裙的埃莉,简直不能更尴尬。
从今往后,奥尔德斯和埃莉这两个名字怕不是要和噩耗二字永远联系在一起。
然而,事态紧急,这又是不慎撞在一起的两件全然不同的事,奥尔德斯无奈,但也不会心存愤恨。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面子、爱慕虚荣的人,这场宴会在他心中可有可无。
这下可好,不熟的人根本没心情上来恭维,接受了好朋友们的祝贺,奥尔德斯怪异地感到几分轻松。队长先生已经被焦躁的队员们包围,奥尔德斯根本靠不上去,只好彻底放弃,作为宴会的主人公之一,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观察着队员们的状态,思考着和平派的未来。
他刚坐下没多久,就无意中注意到,自己唯一的学生,少年队员泽维尔正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探头探脑,挨个接近忙碌的高层们。然而每个高层都遭到了队员们的询问轰炸,泽维尔无法破除人墙的阻挡,只好在每个热闹的地方驻足观望一阵之后被迫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身型单薄的少年在整个餐饮区里兜兜转转好几圈,一无所获,从一开始的急切焦躁逐渐变得垂头丧气疲倦难言,端着一小盘食物无所适从,转身时刚好对上奥尔德斯的视线。
少年队员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颓丧的态度却没有改变。他刚要转身混入人群之中,忽然停下脚步,猛地一抬头,好像顿悟了什么,再次向奥尔德斯望去。
奥尔德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两人再次对视,泽维尔露出惊喜的神色,步伐莽撞地冲着他跑过来,奥尔德斯一瞬间有些担心这傻孩子一不小心把餐盘扣到地上。
“师父!”泽维尔激动地大呼小叫,“我可以和你坐一桌吗?”
奥尔德斯向着萨默的方向扫了一眼,对方被人海淹没得看不到身形,于是他点了点头,允许这位小徒弟坐在他对面。
“我怎么忘了呢,师父你也是高层啊。”泽维尔眼中的窃喜一览无余,“太好了。我就想找个有权接触到高端情报的前辈问问情况。奇怪,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其他人也忘了吗?”
“可能是因为,今晚是我和埃莉的庆祝会。”奥尔德斯意味深长道。
“哦这样啊。你是宴会的主人公,怪不得。”泽维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真是太幸运了。你可以给我讲讲纨绔派的事吗?我今晚都要睡不着觉了。”
提出请求之后,泽维尔又开始细细思考奥尔德斯刚才说出的原因,想着想着,突然愣住。今晚是奥尔德斯和埃莉的庆祝会,他们是宴会的主人公,所以呢?难道说——
这对于两人来讲是格外重要的场合,为了表示尊重,最好不要用无关的事去叨扰他们?
“啊。”奥尔德斯还没开始讲述,泽维尔就后知后觉地感叹一声,随后崩溃地捂住脸,无比惭愧道,“对不起。恭喜师父成为高层的一员。我们还是聊点快乐的话题吧。”
“可以吗?”泽维尔从手指之间露出一只眼睛。
“可以。”奥尔德斯轻松道,“不过,我也不知道从何讲起。你问我答好啦。”
他一向愿意为好奇心旺盛的队员解惑。就像别人对他的无偿帮助一样。
泽维尔顿了顿,不知从何问起,先忍不住为奥尔德斯打抱不平:“唉,你们的运气真是…大家都忘了这次聚会的初衷了。守卫队应该好好补偿你们。”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奥尔德斯十分大度,“不用成为所有人注意力的焦点,也不是件坏事。”
泽维尔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你,不包括在内。”奥尔德斯补充道。
接下来,奥尔德斯把自己接触到的可以公布的细节一一讲给泽维尔听,还分享了自己的一些理论和推测,对方听得很专注,而且有无穷无尽的问题,两人聊得还挺融洽。
一顿饭之后,泽维尔终于略感知足,今晚应该是不至于睡不着觉了。
他态度认真地向奥尔德斯道了谢,发誓自己一定会努力训练迎战纨绔派。两人互相道别,泽维尔回房休息,奥尔德斯还留在原处。恰好埃莉也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奥尔德斯就善解人意地更换了聊天对象,两人坐在一起吃甜点。
“你好像在等待什么?”埃莉发表完自己对纨绔派的看法,好奇地问。
“你好像也在等待什么?”奥尔德斯反问。晚宴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不少疑问得到解答的队员都离开了,留下的一般都别有目的。
埃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指盘子里的小蛋糕:“我喜欢晚宴上的甜点。”
虽然平时也能吃到,但还是免费的更可口一些。晚宴的氛围也很令人陶醉。所以埃莉打算多吃几个回本,和奥尔德斯聊天算是顺便。
“好吧,那我也不隐瞒了。”奥尔德斯笑起来,他没想到埃莉的理由居然比他的还要羞于启齿一些,“我在等队长。”
他向那个特定方向抛出一缕目光。
“哦。”埃莉恍然,“原来是这样。那你可能要等很久。”
队长先生仍然被人海淹没,估计还得再应付一段时间才能脱身。
“嗯。”奥尔德斯平静道,“没关系。”
两人继续讨论纨绔派的事。埃莉又吃了几块甜点,这才起身告辞,留奥尔德斯一人坐在原处。奥尔德斯已经吃完了一顿没什么滋味的大餐,顺手从极其方便的ID存储功能中拿出一本杂志,慢悠悠地看着,等待萨默那边人群消散。
餐饮区的队员越来越少,其他高层也帮队长先生分担了一些“火力”。奥尔德斯没有等待太久,余光就看到萨默终于摆脱桎梏,大步向他走来。
奥尔德斯收了书,站起身来,微笑以对:“辛苦了。”
“没事。”萨默不以为然道,他眼中的确笼罩着浅淡的疲意,不过,这种程度的工作量还不足以击倒坚强的队长先生,“回答了大家的疑问,也是让队员们安心,既然已经和我面谈过了,叛逃的概率应该会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