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如果换成花前月下的场景,萧林和钟离暮云救人与被救的角色互换,那么二人半空旋转后平稳落地的画面是多么浪漫。

    然而这不是电视剧,萧林和钟离暮云也没那闲情去陶醉。两人的脚刚沾地,萧林便拉钟离暮云到身后,同时唤出黑剑,作攻击态。

    惊魂未定的钟离暮云颤抖地攀着萧林的手臂,勉强站起。接着他抬头看去,只消一眼,肝胆俱裂。

    凶残的老虎猛追祁令智,血迹斑斑的獠牙快要咬到他的衣袂。千钧一发之际,祁令智来个九十度急转弯,堪堪躲开虎扑。顾不上因速度过快而摔个狗啃泥,祁令智连爬带滚,跑到树下,手脚并用爬上树。

    猛虎不甘心到嘴的食物就这么飞走,仍然虎视眈眈的在树下徘徊,时不时前肢搭在树干,大力推搡。

    不粗的树木摇摇晃晃,吓得祁令智鬼哭狼嚎,使出吃·奶的劲抱紧树干。

    “救命啊!来人啊!”

    钟离暮云双手发抖,跳得飞快的心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因为他有洁癖,王府内连蛇虫鼠蚁都不多见。敢答应骑射比试,全因有众多侍卫护在身边。可这时只有他自己和萧林…

    钟离暮云蓦然扭头,盯着萧林的侧颜,眼神片刻恍惚。是啊,现在这里只有自己和萧林,危险时刻怎可以让女子挡在前面。

    钟离暮云闭眼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目光坚定。也许他忘了萧□□悍的战斗力,又也许无所谓的记得与否,他只想保护她。

    所以当挺拔的身姿遮挡萧林的视线,她惊讶地猛擦眼,以为出现幻觉。

    “别…别怕!”钟离暮云话里透着颤音:“本世子保…保护你。”

    萧林完全懵怔了,这还是她记忆中那个傲娇事精的世子爷吗?惊讶间她不经意碰到钟离暮云微微打颤的拳头,愕然的嘴角渐渐上扬。

    眼前毅然挺身而出的钟离暮云是那个自恋高傲,洁癖挑剔的世子爷,但更是奋不顾身的血性男儿。

    萧林默默收回黑剑,决定如钟离暮云所愿,做一回“弱”女子。当然,这不代表她什么防备都没有,她的威压一直没停止释放。

    不然那老虎怎么会只对祁令智穷追不舍,而对萧林和钟离暮云视而不见。

    不过钟离暮云不知萧林背后做的事,额间脖子都是冷汗的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紧老虎,就怕它对挂在树上的祁令智失去耐心,转而朝他们下嘴。

    可是钟离暮云的担心是多余的,老虎本能畏惧另一边的两个人,一直避开他们。老虎发觉那恐怖的“两脚兽”没有攻击的意思,又熬过饥饿又漫长的寒冬,怎能放过近在咫尺的大餐。

    它开始发狂地撞大树,几下撞击令慢慢力歇的祁令智晃出半个身子,只有双臂死命圈住树枝。

    死到临头,他也不顾面子,向钟离暮云求救:“世子,世子,救命啊!”

    钟离暮云即使厌恶祁令智,也做不到见死不救。但问题是如今他自身都难保,救人实在是有心无力。

    好吧,钟离暮云根本没想过让萧林冒险。至于萧林,她从未打算救一个人渣,那会脏了自己的手。

    祁令智见两人袖手旁观,急得破口大骂:“钟离暮云你个伪君子…啊!!!”还没骂完,他便惨叫起来。

    原来老虎的竖瞳锁定祁令智垂下的双腿,猛的一跳,虎嘴大张,狠狠地咬住。

    “啊!疼!!我的腿要断了!!!”

    老虎大力撕咬祁令智的大腿,誓要拖他下树。祁令智终于支撑不了,手一松,整个人掉下来。

    眼看老虎要咬破祁令智的脖子,一支穿云箭刺中虎眼。老虎吃痛嚎叫,还没发怒又飞来三支箭,支支入体,鲜血直流,最后灰溜溜的逃了。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和焦急的叫唤声。

    “卑职护主不力,让世子受惊,罪该至死。”包括孔为安在内的所有侍从跪地请罪。

    人一多,钟离暮云提着的心总算放下。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开,他便觉双腿发软。

    幸好萧林敏捷,一把扶住钟离暮云:“没事吧。”

    钟离暮云定了定神,刚想示弱却瞥见侍从们一双双或担心,或八卦的眼睛,立刻站直,还挣脱萧林的手,端出一副临危不惧的模样。

    “本世子无恙。”

    萧林低头抿嘴,差点笑出声。

    “哥,小林你们…啊!”

    来晚一步的钟离椿阳还没说完就被下身血肉模糊的祁令智吓到了。

    钟离暮云拧着眉,不想那血腥场面污了妹妹的双眼,便唤钟离椿阳过来。

    钟离椿阳一边走过去,一边双手捂住眼睛,可是透过有些大的手指缝赫然是她既害怕又好奇的黑溜溜的眼珠。

    祁令智伤得有点重,他右小腿被咬得血流肉烂,几乎见到骨头。而他也因为流血过多,脸色死白。没一会儿,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公子,公子。”围在祁令智身边的仆人心急如焚。

    钟离暮云好心提醒:“莫在此浪费时间,速送你家公子到薛南琛处。”

    六神无主的奴仆们听了,像抓到主心骨,急忙抬起祁令智就往山下赶,刚好与跑过来的杨文宸错过。

    “哎,”萧林看似忧心忡忡,可嘴上不留情:“可惜没被咬死。”

    闻言,杨文宸本是不愉,但突然想到什么,继而眼眸低垂,眼神晦明。

    钟离暮云注意到这点,便问:“祁公子方才可曾有冒险之举?”

    从和祁令智分开到老虎出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钟离暮云还算了解萧林,如果老虎早就潜伏在附近,她不会不说。加上以祁令智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为人,十之八九是他背后做手脚。

    杨文宸一愣,良久叹气道:“祁公子为求取胜,以鲜肉诱兽,岂料血腥味引来猛虎。”

    钟离椿阳听了,本来些许的同情全变成鄙夷:“哼,小人之心,旁门左道,胜之不武。”

    同样用了“旁门左道”的萧林忽然有丁点不自在,看天看地,就是没敢往钟离椿阳那儿瞧。

    事已至此,骑射比试也因虎袭而不了了之,但这件事却没有到此为止。

    三天后,杨太傅府邸。

    杨云廷怒斥杨文宸:“逆子,跪下!”

    杨文宸一撩衣襟,双膝跪地,头微垂,一副任凭责罚的样子。

    坐在上位的杨太傅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杨云廷已经气得扔掉平日最注重的温文风度,就差没指着杨文宸的鼻子骂:“顶撞皇族,惹是生非,你将为父平日的教导皆抛诸脑后了吗?”

    “孩儿知错,请父亲责罚。”杨文宸诚恳认错。

    杨太傅制止还想责骂的杨云廷:“云廷,事后抱怨,最是无用。”

    气愤的杨云廷才作罢,只是眼睛仍旧瞪着杨文宸。

    “当下之急,应是避嫌,对祁家既不能过于亲近,也不可太过冷淡。”杨太傅沉声道:“幸我孙儿言行并无失格之处,故无把柄可寻。”

    “陛下可有所误会?”杨云廷最担心这点。

    误会什么?三人清楚不过。

    祁家不但是大靕四大家族之首,而且是丽贵妃的娘家。虽钟离博万正值壮年,但是储位之争已有苗头。

    目前朝堂上隐约分成两派,一派支持皇后所出的二皇子钟离承宇,另一派则推举丽贵妃所生的大皇子钟离琦玮。只是圣意不可猜,权力的斗争向来不敢明面化。

    杨太傅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以一直以来秉持中立态度。即使不是杨文宸本意,可他的确掺和祁令智与钟离暮云斗勇一事中。且勿论圣上会不会以为杨家站在大皇子那边,就祁令智断腿保命的事,搞不好丽贵妃因此记恨杨家。

    杨太傅沉吟须臾,低沉开口:“圣上明察秋毫,断不会妄下判论。只是往后须谨慎行事,万不可落人口实。”

    “孩儿谨遵祖父教诲。”杨文宸受教的磕头。

    与此同时,穆王府里的气氛微妙。

    “祁令智那厮居然成了瘸子。”钟离椿阳吃惊之余还带着几分落井下石:“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阳儿注意言辞。”穆王妃说道。

    钟离暮云柳眉微扬,冷冷道:“父王莫不是将他断腿之过归罪于儿臣?”

    “本王尚未老眼昏花,是非黑白当能分清。”钟离维宁说:“祁令智是咎由自取,可你亦并非全无过失。争一时之气,逞匹夫之勇,终究祸及自身。”

    钟离暮云的嘴抿成一条线,不服不忿之色表露无遗。

    钟离椿阳也替自家哥哥不服:“祁令智口出不逊,屡次诋毁兄长。比试中更是使下三滥手段,如今不过是自作自受…”

    “若是你兄长懂得长进,”钟离维宁严声打断道:“不是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污蔑一说又从何而来。”

    钟离暮云手紧握成拳,眼底泛红,倔强道:“儿臣无能,有辱父王英名。为恐污了您的眼,儿臣告退。”说罢,拂袖而去。

    “世子。”穆王妃欲追出去。

    钟离维宁怒掷茶杯:“别叫他!教而不听,死性不改,真是气煞本王也。”

    钟离椿阳慢慢往后挪,趁钟离维宁没留意,快速溜了出去。

    《靠穿越两界成了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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