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心!”楚鸣在萧宸身边,低声呼道,拔剑档去暗中飞来的一支银镖。

    同萧宸一行的,便是楚家的楚鸣,还有几名楚府和萧宸手下的护卫。

    萧宸策马朗笑:“皇兄,你这就已经是等不及了吗。”

    “今日你就葬送在此,虎口无情,不会有人怀疑的。”萧端面色阴郁,只是驾马紧随其后,身边跟着的,是兵部尚书家的长子徐强,武艺高强,如今也在朝中任职,还有数位杀手跟在左右。

    因着驾马疾驰,寒风猎猎吹在面上,

    “皇兄何必为难我,皇兄明知道我于皇位无意。”萧宸轻叹一声,只是回道。

    “你于皇位无意?那何必同我去争楚家的兵权?”

    “皇兄还真是贪心。他们二人不过是情投意合罢了,皇兄得不到的东西,还不许别人拿到了不成?”萧宸笑着答,顿了顿,又嘲讽一般地补充道,

    “人也是,皇位也是。”

    敬康帝治世期间,虽无大的丰功伟绩,却也可以称得上一句平顺安稳。早有传闻说如今敬康帝的身子大不如前,偶有人见到敬康帝咳嗽时候,帕子上竟带着血丝,也不知这帝位还能坐几年。

    皇后王玉霞成为皇后多年,诞下了太子萧端,也算得上是呼风唤雨极尽权势,宫中却依然有一位三皇子的母妃同她平分秋色。然而敬康帝这么多年,唯一真真实实得过敬康帝盛宠的,却只有那位六年前便去了的淑妃,萧宸的生母,江怡。

    且王家近些年官做得大,家中人却颇有几分仗势不将旁人放进眼中的味道,从前无人敢说无人敢管,皇上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之前却有数十官员联名一齐参了王家,皇上也是终于拿出表现出了对王家淡淡的不满。

    皇心难测,王家又怎能不怕?这么多年王家倚靠着国丈的名头吃了多少红利和好处,又怎能看着皇上的心从王家落向别处。

    萧端诡异地爆发出一阵笑声:“我是太子,又有何人能从我手中夺走东宫的位子?”

    “你急了。”回答他的,也只有萧端淡淡的话语。

    萧端的眼神猛地一厉:

    “杀。”

    说着,数十支飞箭从身后暴射而来,向萧端的背心齐发。

    萧端单手驾马,另一只手从身侧的剑鞘中抽出宝剑,剑光微凛之间,拂去向他直冲而来的暗箭。

    “皇兄倒是对我一点也不留情面了。”萧宸停下马,冷冷看着不远处的萧端和徐强。

    “那又如何,只能怪你野心太大。”萧端露出些得意的笑:“你们不过七人,又如何敌我们十数人,怕是痴心妄想。”

    “江家人就是个暴发户人家出来的臭鱼烂虾罢了。”萧端的语气中带着阴冷和不屑,嗤笑道,“你不过是我母亲手下败将的儿子,也想妄图染指龙椅了?”

    萧端安排的数个杀手,也从暗处将几人包围,慢慢逼近。

    楚鸣低声问:“殿下,可要迎战?”

    萧宸眼神微寒:

    “——自然要接。”

    ——————

    楚荧和江斜的视线对上,两个人皆是没有说出话来。

    这恐怕就是三皇子故意给承阳候府送来的一份大礼了。

    同他们一齐来狩场的,还有当初跟在江斜身边的三位小暗卫,三位小友看着年纪不大,却个个都是伸手敏捷。早前在一同来这里的路上,江斜和三人便私下里暗中探过,此行冬猎并没有哪家带了大批暗卫,附近也没有埋伏着什么军队,江斜这才放下心来。

    能逃过江斜的探查悄无声息地藏进林子、且用的还是这般不似寻常狩猎会用到的银镖……如今看来,应当是提早就布置在这里的杀手了。

    若这些真是三皇子做的,又何必要把这条些线索完完整整地递到江斜面前来。

    三皇子这是卖给承阳候府一个人情。

    那这样的暗器又是谁的手笔?如今众多党羽之中,最为野心勃勃、早就想党同伐异的又是哪家?又有谁,能提前就将杀手悄无声息地送入林中?

    颇有些冰冷的寒风从幽静的林中掠过,枯叶沙沙作响,两种怪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听得楚荧有些心慌。

    半晌,江斜有些沙哑开口:“你带着松儿先出去,我去里边看看。”

    “我哥的人也跟在二殿下身边,应当无事。”楚荧心中同样忐忑,心中却又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是拦江斜的时候,

    “你一个人……罢了,我叫林一他们过来?”

    “你叫他们在我们方才来的地方等我就好。”江斜的手自然地轻轻搭在楚荧的手背上,笑着道,“放心,信我。”

    江斜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向来都是温和如玉般的。

    明明是有些危险紧急的时候,手背上传来的触感有些温热,明明已是结为夫妻,楚荧却是不知为何脸上却是悄悄飞起一抹红晕,只能低下头,回他:“好。”

    “咳咳……”

    因为方才一直睡在林子里,江松受了寒,没忍住咳了两声,又想装作成熟懂事的样子,出声问:“哥、嫂子,你们在说什么事,是有什么危险吗?”

    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小孩子,突然反应过来的楚荧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烫,赶忙收回了手。

    江斜耳根也是有些泛红,只能仓促地回:“没什么,我准备去找你堂兄。”

    楚荧拉着江松起身,用斗篷拢着江松不高的身子,并排站在江斜面前。

    江斜伸手揉了揉弟弟江松的脑袋:“你们回去记得都先喝上些姜汤,莫要受寒。”

    “你不必担心,我来安排就是,不会让弟弟生病的。”楚荧也是笑着接上江斜的话。

    江斜看着面前笑盈盈的楚荧,然后又鬼使神差一般地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家这位小美人乌润的发顶:“哪需要你操心松儿,你身子寒,我只是怕你受凉。”

    “?”江松在家中见到的江斜向来对他都是一副严厉的样子,哪见过自家兄长对哪个女子这么柔和过,目瞪口呆地看着说自己不需要关心的兄长。

    楚荧感觉面上有些热,不敢抬头看江斜,只能低着头,开口道:“……那你千万小心。”

    江斜想了想,把自己今日身上带着的那柄折扇从身上取下来,递给楚荧,对上楚荧略带疑惑的目光,只是轻笑了一声:

    “等我。”

    楚荧深吸了口气,攥紧折扇,收进随身的衣袋中,不再耽误时间,翻身上马,江斜又把江松抱上马,楚荧带着江松转身骑马向林外离去。江斜也骑马,向林子更深处骑去。

    能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安排一队杀手进林子,今日之事恐怕并不简单,只希望一切还未太迟。

    ——————

    冬猎一连几日,都未见到山中那头凶兽的影子。眼看着时限便要到了,寻找猎物的人皆是向狩林的深处寻去。

    皇家狩场覆盖了整整一片巨大的山林,参加冬猎的人各自为伍进入山林各处寻找猎物,早已分布各处,这边刀光剑影,竟也未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楚鸣和萧宸同从暗处飞扑而来的杀手缠斗在一起,进攻一波接着一波,短兵相接,发出清脆的金属作响声。

    虽是敌众我寡,几人功夫了得,也未见落得太多下风,但几轮交锋下来,却也有几分吃力。几名护卫皆是受了伤,萧宸的身上已是有了些浅浅的伤口,有鲜血浸出,楚鸣臂上也有一道长长的剑痕,鲜血流出,又在冬日的冷风里粘在衣袖上。

    萧端向身边的徐强淡淡地点了点头:“你也去。”

    有了徐强加入战局,原本还勉强抵抗的萧宸几人,顺势便处于了困局。徐强也是武艺高强之人,手持一柄长刀,刀刃所过之处,划出破风的尖锐声。

    “二弟可还招架得住?何必挣扎呢,说不定皇兄发个善心还能给你个痛快。”萧端骑在马上,静静地在不远处看着数人缠斗的情景,见萧宸几人渐渐落入下风,笑得越发狠厉起来,“当初你母亲死的时候也是这般……明明已无活路却还要垂死挣扎。”

    话音才落,萧宸手腕翻转间,一剑穿透了一个杀手的肩头,然后向外甩出去,而杀手的身子在向后跌落的同时,抬起另一只手向萧宸掷出一只暗镖。

    每个人皆是应对着两三名杀手,分身乏术,无暇顾及萧宸这边。

    萧宸才击退一个杀手,躲闪不及,那枚银镖,不偏不倚,刚好没入萧宸的手臂之中。

    瞬间的痛觉让萧宸闷哼一声,而手中握着的剑却是不由地脱落,掉在地上。

    “殿下!”

    与此同时,徐强趁虚而入,甩开楚鸣,向萧宸的地方直逼而来,扬起长刀,锋利的刀芒闪烁,向萧宸砍去。

    噗——

    一柄短刃又狠又准,从身后穿透了心口,只是发出了剑刃穿透□□的闷软声响。

    哇——

    原本还狠戾狂妄的眼神,登时散去了神芒,一行鲜红的血从嘴角缓缓流淌而下,紧着着,便是一口血,从口缝中不受控制的溢出。

    男子的身形渐渐僵硬,连发出些叫喊声都来不及,意识就涣散了去,然后身子从马上摇摇晃晃坠落下去,双目都未阖上,躺在冰冷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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