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他们醒了!”
薛迟景猛地睁开眼,被刺目的白色灯光刺激着重新闭上眼,等待心脏剧烈的跳动平缓下去。
身边一阵喧嚣的动静,仪器嘀嘀作响、人操作仪器、报告和低语的声音一时间涌入,起初还有些不适应,经过几分钟的调整,他睁开眼。
“薛先生,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的吗?”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抱着一个夹着表格的板子,凑上前来询问。
薛迟景摇头,尝试从空白的记忆中寻找出线索,但只要一去回忆,脑海中就一片混沌,只好回答:“没有任何不舒服,但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研究员点了点头,没有属于这个项目的研究员面对他的回答时应该会出现的失望表现。
“喻少将呢?”薛迟景左右看了看,通过隔间的玻璃窗能看见左边的房间里许涵正尝试坐起来,又躺了回去;右边喻恒筠的房间一群人围着,全是白色,但是军装和白大褂混杂不清,看来中心的人并没有任何动静。
他低喃:“还没醒吗?”
“是的,少将的高频脑电波显示,他正处于快速变动的梦境之中。”
“时间呢?”
“星历468年4月17日晚上23时05分23秒。”研究员报告了一个十分精确的数字。
和自己刚才闭目养神的时间差不了多少,薛迟景对这个数字很敏感:“我们是在十一点整出现苏醒征兆的?”
“如您所说,据您进入梦境正好45天整。”
说到这里,薛迟景想起来本次进入梦境的原因:“‘尘星’呢?”
“并无任何醒来的征兆,脑电波显示正处于梦境中,和少将的脑电波没有显示任何关联。”
薛迟景点点头:“谢了,现在就先等少将醒来吧。”
“好的,您的身体状况暂时没有大碍,先休息一会儿,等下会有人带您去休息室吃饭和沐浴。”
这名研究员的态度未免有些太好了,对他的安排也很像一个优秀的服务人员,薛迟景探究式地看向他,只得到他眼镜后平静无波的眼神,和礼貌勾起的完美弧度的嘴角。
“那么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研究员礼貌地道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隔壁去慰问许涵了。
旁边誊写数据的研究员发现了薛迟景没离开那名研究员的视线,笑着问道:“你对他有兴趣啊?”
“嗯,只觉得……是个生面孔啊。”
“他叫吴乐泽,听说是我们研究所所长的养子,在你们睡过去后才调到来的,现在陆组长手下当助手。”
“哦?他主要是做什么的?”
研究员停下手上的工作,专门和薛迟景聊了起来:“他对人态度也好,任劳任怨的,什么都会,也什么都肯干,所以很多重要数据都会交给他处理,要说他专门做什么,这我也说不上来。”
“那他怎么会……”
“哦,你是指他为什么会来问你的情况啊,他是学医的,你们这不睡了45天吗,所以得密切关注你们醒过来的情况啊。”
“?”
“说到这也是奇怪,他一来,陆组长就陷入沉睡了,过几天又自己醒过来了,大家都以为他是不是被SLAF病毒给感染了,倒是这个吴乐泽很笃定地说他只是过于操劳而昏迷,过几天就会自己醒过来,结果还真是。”
“SLAF病毒不是不会感染ELTT吗?”薛迟景饶有兴趣地问。
“是的!”研究员显然很激动,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但他的脑电波有的时候异常活跃,有的时候又很平静。根据活跃的曲线和时长,确实很像沉睡的情况,所以我们一时才无法判断。”
“当时吴乐泽那么一说,大家都将信将疑,毕竟如果陆组长真的是沉睡,大家也没有把握能把他唤醒,所以就按吴乐泽的说法等上一周,结果五天后陆组长真的醒了!”
薛迟景听完,意味不明地拖长尾音“哼”了一声:“多谢你的解说,不过我有点累了……”
“你休息,你休息,我还有数据要处理呢。”明白薛迟景的意思,研究员噤声继续处理数据了。
左边房间里,吴乐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许涵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右边的喻恒筠还是被一群人关切地围绕着,薛迟景想象着喻恒筠醒来见到这一大堆人脸的场景,轻笑了下,闭目开始思考。
他没有撒谎,的确什么都没记得。
在进入梦境之前,研究所这边用尽了办法让他们在醒来后能留有记忆,药物、刺激相关神经,在脑袋上接了一大堆线,让他们持续接受冲击,结果醒来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但在见到吴乐泽的一瞬间,大脑仿佛被刺了一下,尖锐地疼痛,唤起了他对这张脸的熟悉感。
他见过吴乐泽,在哪里?是以前?还是这次的梦境里?
关于这些疑问,他没能想起任何事。
大概是还没有适应醒来的状态,疲倦感很快袭来,薛迟景陷入了睡眠当中。
这会儿……应该能好好睡一觉了吧?
*
喻恒筠醒来,已经是第四天了。
醒来第一时间,喻恒筠的反应就是:“报时。”
守在一旁的副官立马敬了个军礼:“是!现在是星历468年4月20日下午17时整。”
分析完目前的情况,将身边的一切变化纳入脑海中,喻恒筠立马起身下了躺椅:“去会议室。”
“但是您……”
副官担忧的话语让喻恒筠皱了下眉:“我还没弱到这个地步。”
“少将!”“喻少将!”
他站起身的一瞬间,眩晕感和腿软的感觉瞬间袭来,旁边的人都惊呼。
闭眼强撑着站稳,喻恒筠推开来搀扶的几只手,通过呼吸平息全身的不适,睁开眼,从黑乎乎的视野中央展开的,是一副熟悉的面孔,只是此时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镜。
“要我说,少将您还是先休息一下,让我评估一下身体情况为好。”
喻恒筠平静地问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