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无凭,司妗姝为了让二人的交易更可行些,提议道:“不如立个字据罢。”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只听红袖失笑出声。她抬眸看了眼司妗姝,眼底媚态不减:“创立风雨楼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个要同我立字据的客人。怎么,莫不是怕我反悔?亦或是怕我找不到你想要的人?”

    话里话外都带着打趣意味,却是听得司妗姝脸颊一红。

    她一边摆手一边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之所以提议立下字据,主要是为了你们方便。”

    “哦?”红袖眉头微挑,面上难得露出不解的神色来:“此话怎讲?”

    “想来你也清楚,我在京城里不止有精盐铺一家当铺需要管理,还有点徳楼。单凭我一人,是做不到兼顾两者的。因此,它们虽说都归我所有,但大部分时候我都是将它交给我的手下来打理。”

    顿了顿,司妗姝冲红袖腼腆一笑:“京城那种地方是非向来多,若没有白纸黑字的证据,我的手下们必定不会轻易对你们放行。故有字据在手,届时你们一旦有所需要,直接展开让我的手下们看一眼便可。”

    红袖点头,算是明了。

    勾唇笑了笑,她眸内尽是对司妗姝的赞赏:“到底还是你想的周到,既如此,便如你所言。”

    差人从房里拿出笔砚纸墨,红袖伏桌开始落笔。不多时,白纸上便写满了字样。

    待晾干后,二人一前一后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恍惚间,司妗姝有种回到现代签合同的感觉。

    将其叠起收好,红袖忍不住又问:“你一个女儿家,怎的偏偏对铸造兵器感兴趣?”

    司妗姝对上她的视线,态度客气:“我也只是一时兴起,倒也算不上感兴趣。”

    红袖摇了摇头:“来过我这的女子数不胜数,但她们大多数只是为了情与仇。像你这种兴趣使然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回想起龙骏尧让自己调查的事情,似乎也是同情爱报仇无关,只是单纯的想知道来龙去脉。接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红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他们两人这般好解决的问题。

    不得不说,这夫妻俩,倒是有趣的紧。

    瞥了眼外面的天色,红袖自觉时间不早,随即打算送客:“等有了消息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你先回去罢。筑阳的是非并不比京城少,你一介女流莫要在此地逗留太久。”

    后面这句话,更多的是在提醒司妗姝。

    “嗯,我会注意的。”

    语毕,司妗姝告别红袖,转身离开了风雨楼。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红袖方才收回视线。

    掏出刚刚的字据又看了看,她嘴角的弧度愈发扩大。

    “真是可爱。”

    那边的司妗姝,刚离开风雨楼便顺路来到了不远处的客栈。

    里面,薛冰正襟危坐。

    目光触及到她的身影,薛冰忙不迭起身向她迎来。

    “王妃,事情可是都处理完了?那人可有刁难你?”

    司妗姝摇头:“不曾。”

    外界将风雨楼传的太过可怕,且自家王妃又迟迟未归,薛冰很难不担心她的情况。好几次他都站起身想要出去寻她,可想起对方临走前撂下的话,他又只能按耐住性子。

    许是料到了他心中所想,司妗姝笑道:“她没你想的那般凶残,好了,先回去罢。

    薛冰应声,二人赶回了军营。

    为避免龙骏尧多想,晚上司妗姝同他说起了此事。对此,龙骏尧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轻抚了抚她的头。

    红袖说到做到,翌日,她便打听到消息并传了过来。

    她在信上写道,该铸铁师已经很多年没有为别人做事了,若想让他出山,只怕是要费些功夫,让司妗姝小心为上,后面附上了铸铁师而今的住址。

    本以为对方会住在某个国家的一处深山老林内,毕竟听红袖的意思,他似乎并不想生活被世人打扰。然而,在看到“筑阳”二字时,司妗姝脸色一僵。

    兜兜转转,原来这位铸铁师就没离开过筑阳。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

    现如今,她算是彻底明白这句俗语的含义了。

    微勾了勾唇,司妗姝默默记下地址,继而将信纸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薛冰刚好送饭进来。

    来不及思考太多,司妗姝径直开口:“走罢,同我再去一趟筑阳。”

    薛冰闻言愣怔当场,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膳食,又看了看司妗姝的表情,他迟疑问道:“王妃为何还要去风雨楼?事情不是都处理完了吗?”

    “不是风雨楼,是另一个地方。先别问那么多,跟我走便是。”

    “那这饭……”

    司妗姝现在满心都是要找到那个铸铁师,又哪来的心情用膳。

    “回来再吃。”

    言罢,她率先走出了军帐。

    身后的薛冰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拿上一个馒头,随后很快跟上司妗姝的脚步。

    路上,司妗姝没能抵住他的攻势,认命的吃完了馒头。

    虽说那位铸铁师没有离开筑阳,但他现如今的地址过于隐蔽,二人走了许久方才找到地方。若非司妗姝方向感不错,早就该迷失在这弯弯绕绕里了。

    想来他为了不被人找到,也是费劲了心思,司妗姝如是的想着。

    反观薛冰,见周围环境愈发偏僻,眸内神色紧跟着变得锐利起来。

    受到他的感染,司妗姝也提起了警备心,小心翼翼的往前方探索着。

    最终,二人在一间茅草屋前停下脚步。

    说是茅草屋也有点牵强,屋顶上本来用来防风防雨的茅草大多已经不知去向,屋脊光秃秃的一片,人再站的高些,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构造。

    整间屋子,破旧的不行。

    看着这居住环境,司妗姝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给错地址了。

    眯了眯眼,她刚想上前查探一番,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下一刻,面前的房门被打开,一个打扮邋里邋遢的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要说刚刚司妗姝还在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眼下在看到来人模样时,则是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虽说对方衣着打扮不太雅观,但气质犹存。尤其是他的手上,还有常年铸铁留下的痕迹。

    诚然,这就是那位铸铁师。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那人便冷声撵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赶紧走。”

    闻言,司妗姝内心一片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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