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妖族之后，九莲便同凤离径直去了妖王殿，如今有了九歌的口谕，他们已是进出无阻了。</p>
九歌已在殿中等候多时，见他二人入了殿门，便问道：“可还顺利？”</p>
凤离颔首，抬手一翻，灵石便出现在了手中。</p>
九莲叹了叹，惋惜道：“只可惜了怀蝶姑娘。”</p>
九歌唇边依旧是慵懒又魅惑的微笑，淡淡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p>
九歌朝着凤离看去，道：“如今有了灵石，便可去探一探了。”</p>
“去哪里？”九莲有些疑惑，灵石的作用，凤离并未同她说过。</p>
“从前同你说过，仙器收到魔气浸染，需要前往妖龙渊取了神龙骨来净化魔气，眼下正在商议如何去取。”凤离言简意赅。</p>
九歌挑了挑眉，似乎很奇怪凤离说这些事的时候并不避着九莲。</p>
“那我跟你一起去。”九莲凑上前道。虽然她不晓得凤离一个药君怎么就有着如此保卫六界的决心，但还是决定同他一道。</p>
九歌闻言正色道：“小姑娘，妖龙渊可是九死一生，极其凶险，我们二人都不见得可全身而退，你……”</p>
妖龙渊，她身为妖族，倒也不是一无所知。九莲摆摆手，“无妨无妨，我可是要护着仙君呢。”</p>
凤离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可也没有拒绝九莲同行，缓声问道：“我教你的术法和灵印，你修的如何了？”</p>
九歌突然觉得凤离言行有些奇怪，他一向看中这个小姑娘，怎么会让她跟着涉险。这小姑娘虽说修为不弱，可是对上妖龙，想来也不大禁打吧。</p>
九莲拍拍胸脯，十分自豪地道：“我这般上乘的资质，每日练习，自然使得十分顺手。”凤离教给她的术法与她的身体极为契合，她的修为也提高了不少。</p>
见凤离神色有些低迷，九莲便接着道：“当然，也是仙君教导有方啊。”</p>
凤离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酸涩，可这明明是他一手安排的结果。</p>
他望着九莲，看着她笑盈盈地说起想要保护他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极其卑劣。</p>
凤离同九莲一前一后离开后，九歌静立片刻，思及奕怀蝶，不由长叹。</p>
这“情”一字误人，当年他的娘亲如此，如今弈怀蝶亦如此，情深错付，所托非人。</p>
“璟风。”九歌轻唤。</p>
“属下在。”璟风的声音嘶哑，形容也有些憔悴，自从得知怀蝶死于斩妖剑下，他便数日未眠。</p>
九歌轻叹一声，吩咐道：“去把她带回来吧，妖族之人，理应身归故土。”</p>
璟风面露痛色，垂下满是血丝的眼眸。“属下…..领命。”</p>
这两日，凤离与九歌正在着手安排入妖龙渊的路径，九莲便在院子里修习凤离传授予她的术法，她近来修为提升不少，再使用那灵印之时，灵力的损耗也并没有之前那么大了。</p>
“九莲姑娘。”听闻九莲回来了，霖肃同倾城一并赶了过来。</p>
倾城方才半途同霖肃撞见，听他说要来九莲这里，便跟着一道过来看看。</p>
一见九莲，她却没说什么，有些不自然的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别处，似乎在警告九莲不准将她那日醉酒的事情说出去。</p>
霖肃眼神急切，问道：“听小叔说，你要同他们一起进妖龙渊？”他原本是要去找小叔商量将倾城郡主送回狐族的事，却不想偷听到了小叔叔与凤离仙君的谈话。</p>
霖肃有些讶异，“那地方十分凶险，你为何要去？”</p>
妖龙渊乃是妖族禁地，他从前听爷爷提起过，妖龙极为凶残暴躁，修为甚高，“我去找小叔叔。”</p>
“是我自己要跟着去的。”九莲坐在石桌旁，抬手化了一壶茶，给他们二人各斟了一杯，道：“喝茶，去去躁火。”</p>
倾城闻言也蹙着眉走到九莲跟前，将她拽到一旁去，霖肃十分惊讶两人竟然如此和谐共处。</p>
倾城压低嗓子问她，“你那位凤离仙君竟然也同意让你去？”</p>
九莲点点头，若不是凤离，她才不去趟这趟浑水。</p>
妖龙渊的名声在外，狐族里的大人都不准小辈靠近禁地周围，说是有性命之忧。</p>
倾城有些奇怪，那个仙君明明对九莲十分上心，可若是真的有心，又怎会让自己在乎的人身处险境。</p>
“要不你别去了？”倾城试探性的问了问。</p>
九莲笑道：“无妨，我能保护自己的。”不仅得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凤离呢。</p>
倾城闻言气急，跺了跺脚，道：“去便去，出了岔子你可别哭。”</p>
此时白白从院外走了进来，一身黑衣，手握长剑，步履稳健，倒也算是英姿飒爽。</p>
她直直走向九莲，似乎有些急，面容之上不见平素的羞涩软糯，她未拐弯抹角，直言道：“妖龙渊深不可测，你不要去。”</p>
九莲笑笑，安抚性地拍了拍白白，“没事的，殿下还有仙君都与我一道，再说我这么厉害，自是不会落了下风。”</p>
白白听九莲这般说更急了，“那里关的不是普通妖物，凤离仙君为何非让你同去？”</p>
她一直觉得那位仙君似乎有所图谋，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p>
九莲道：“我修的术法可以控制妖邪，而且是我自己要去的，放心吧。”</p>
白白自知是劝不住她了，“九莲姑娘，凤离仙君他或许……或许未必如你所见这般好……”白白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最后只挤出一句，“他不一定能护着你，你定要小心。”</p>
九莲望着白白，眸光坚定，唇边的笑意温柔的像是冬日的暖阳。“凤离对我很好，他是这世间最好的人。”</p>
凤离站在不远处，听到此，步履凌乱的逃离。</p>
晚间，九莲在屋里等了等，却一直未等到凤离，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p>
第二日醒来，发现凤离似乎彻夜未归，王殿婢女却等在了院子中，她朝着九莲福了福身子。“姑娘，殿下让我带您过去。”</p>
九莲跟着女婢来到王殿之后，便瞧见九歌屏退左右，带着凤离同她从一处后院离开了王殿。</p>
期间九莲拽拽凤离的袖子，悄声问道：“昨夜你没回来，可是一夜没睡？”</p>
凤离侧过头，却回避了九莲的视线，神色有些疲惫，连着唇角的笑都有些勉强，声音微哑道：“昨儿太晚，便留宿在九歌这儿了。”</p>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昨日九莲含着笑意的声音，她说，他是世间最好的人。</p>
可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p>
从前不是，如今更加不是。</p>
他对九莲的好，只是一种补偿，他要她的性命，便给她片刻欢愉。</p>
他是，这世间第一伪善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