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景深正在司徒蒙的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可怜的司徒蒙几乎被他挤到了床边,眼看着快要滚到床底下了。

    司徒蒙蓦地睁开眼睛醒来了,景淳轻轻把瓦片盖上,跳到另一边的房顶上,从这里既能看到司徒蒙的卧房,又不容易被发现。

    只见司徒蒙洗漱完毕后,床上剩下景深一个人,但景深也不醒来,司徒蒙给景深掖了掖被角,出门吃早饭去了。

    景深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幸好司徒蒙都给他把早饭留在厨房里,见景深起床后,林府的下仆把他的早饭端来。

    “倒是照顾得还算不错。”景淳心说,没想到司徒蒙这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照顾起人来竟不比自己差,看这早饭的菜色,也是平常景深喜欢的。

    景淳见司徒蒙在书房画图看书,而且都是关于火机关术的书。关于火机关术他了解不多,只见司徒蒙看得入迷,就连景深来了也不知道。

    景深吃完早饭来找司徒蒙玩,见司徒蒙埋首钻研,他也不进去打扰,就站在窗外,把自己的双手撑在窗框上,静静地看着司徒蒙。

    景淳望见弟弟的样子,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然而不等他抓住这一点灵光,司徒蒙就从书房中出来了。

    “今日是火机关车启动的日子,我们去扬州逛逛罢?”景深一见司徒蒙起身,便换了个懒洋洋的姿势挂在窗台上,歪头看司徒蒙。

    司徒蒙轻轻敲了敲小深小朋友的头,“就知道玩!罢了,反正我也要去扬州买些制作火机关的零件。”

    “你整日摆弄这些,究竟是要做什么?”景深心说,也不见你捣鼓出个什么东西。

    司徒蒙:“我在想,如何才能让佃农们的工作轻松一点。”

    “可我看他们平时就挺轻松的,”景深说,“还要再如何轻松?什么都不用做,站在农田隔壁,农田就会自己犁地自己插秧?”

    司徒蒙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景深“呵”了一声,“你做梦吧!”

    司徒蒙叹了口气,心说小朋友,你真是太小看机械设计……哦不,是火机关术了!

    说起来,景淳的武功底子其实比不上景深,他们三兄妹中,他的武功是最差的。但这也不怪他,毕竟术业有专攻,他生来是为了治理这个国家,花在习武的时间自然比弟弟妹妹要少。

    然而有了侍卫们的掩护,景深也不容易发现他,而景深周围戒备的侍卫,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插手管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事情。

    恭具仁与景淳身边的侍卫领头人打了个照面,互相之间沉默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合格的弟控,景淳平时没少跟踪景深,恭具仁他们都习惯了戒备时身边忽然多了一群人。

    景深与司徒蒙没在林府吃午饭,他们趁着早上机关车启动的时间,搭上了这辆火机关车。

    景淳他们没敢与景深一个车厢,这样被发现的几率太大了,因此,他们选择了两人隔壁的车厢。

    去往扬州府的火机关车开得不快,然而两站之间相隔不远,再慢,不超过一个时辰也该到了。

    景淳等人率先下了车,躲藏在暗处等景深他们出来。一大一小两个少年有说有笑,大都是景深在说,司徒蒙微笑回应,和谐得比景淳更像亲哥。

    侍卫们忽然感觉脊背发凉,下意识地挺了挺背,再看景淳,已经是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

    “这里是江南总军营,”前方,景深与司徒蒙说,“我在这里有认识的人,日后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来这里,报上我的名字,就会有人接应你。”

    司徒蒙点了点头,果然黑妞儿在军中是有认识的人的,怪不得他年纪轻轻便武艺高强——虽然司徒蒙也只是见过他一个人施展武功——对军事布防之事也有所了解,还有他思维的方式……

    另一边,跟在景深司徒蒙后的景淳的脸已经黑了,“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连这么重要的事也跟司徒蒙说!”

    身边的侍卫们都不敢回话,看天看地装作没听见。

    在扬州的酒楼吃了午饭后,两人在集市里边逛边消食,景深小孩子脾性,看到什么都要上前摸一摸碰一碰,而司徒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担心景深一个手滑把人家的商品磕坏了。

    司徒蒙与景深不同,他目标明确,就是奔着制作火机关的工具材料去的,很快便买齐了需要的东西。

    而景深则看到什么都喜欢,看到什么都想买,但因为司徒蒙在身边,他无法随心所欲,司徒蒙只给他买了他真正需要、或者真正想买的。

    景淳站在一家茶馆的琉璃瓦房顶,看着司徒蒙给景深买的东西付钱,对恭具仁说:“小六这是没带钱袋?”

    恭具仁:“回殿下,少主他有带钱袋出门的,但司徒公子从不让他付钱。先前少主赏了司徒公子一袋黄金,但司徒公子他都没有碰。”

    “这倒是有意思。”景淳说。

    “之前小五的伴读之位被冒名顶替的消息,尽管陈相压得紧,但还是流传了一些出来,原先我以为是司徒蒙本身的问题,如今看来,确实是冤枉他了。”

    景淳想,司徒蒙待一个在外面随意认识的小孩都能如此,本身性格品行必定不会太差,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司徒翰林的儿子,品性亦是差不到哪里去。

    “如此看来,是小五他们看走眼了。”景淳幸灾乐祸地冷笑了一声。

    “你看!那边围着好多人!”景深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景淳定睛一看,两人已经挤到了一个卖艺的摊位前,然而卖艺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猴子。

    猴子耍杂耍,不算什么新鲜的事情,但景深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唯独司徒蒙站在一旁,看着猴子突出来的肚子,若有所思。

    表演的猴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了,身上的毛开始发白,并且脱落严重,有好几处都是斑秃,也许是长期被虐待吃得不好,甚至还得了皮肤病之类的……然而在场的人除了司徒蒙没人会在意这些。

    景深刚要与司徒蒙说这猴子的动作不怎么利索,看着很笨的样子,一抬头却看见司徒蒙双眉紧锁,“怎么了?”

    “没什么……”司徒蒙说,“我们走吧,这没什么好看的。”

    他正要拉黑妞儿离开,却听见旁边的老人家说:“夭折唷!这畜生可是怀着小崽的!竟然这样打它,别等下耍着耍着,那崽子就流掉了!”

    景深听得一头雾水,司徒蒙却转身走近了那名耍猴人,说:“摊主,你这猴子可是怀了小崽?如此虐待它,不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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