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到今日,所有行省的划分都采取“参沙子”“搬石头”的原则。
比如有名的汉中。
汉中地区属于典型的川蜀文化,连口音都是四川口音,但是将汉中划到陕西省,那是因为汉中和西安之间隔着秦岭山脉,而汉中又是四川的门户。
四川拥有了汉中,就完全可以割据一方。
刘备的蜀汉就是个典型。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
只要割据四川的叛乱者没有占据汉中,剿灭他是分分钟的事。
蜀汉之亡也是从汉中失守开始的。
常德,就是贵州的“汉中”。
当李定国知道孙可望准备将自己骗回云南府,对自己下毒手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一种万念俱灰之感。
当然,这种万念俱灰之感只是一瞬间,他知道,如果他万念俱灰了,大明的江山或许还有绍武皇帝朱聿鐭可以拯救,那永历皇帝怎么办?
永历皇帝虽然无能,但是既然他李定国奉了永历皇帝为正统,他就不能弃之不理,弃之不顾。
他不会让孙可望谋杀自己的奸计得逞,更不能让孙可望祸害了永历皇帝。
于是,他准备以返回云南府为幌子,先去龙安接了永历皇帝,然后兵进云南府和孙可望摊牌。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李定国接到了朱聿鐭遭到清军猛烈围攻的军报。
朱聿鐭在他李定国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以主力相援,自己也是一方豪杰,也是一方好汉,别人帮了自己,而在别人受难之时,自己去忙着回去窝里斗,这无论如何是过不了李定国良心这一关的。
最后,李定国决定先稳住孙可望,他想得明白了,自己不返回云南府,孙可望决然不敢与自己翻脸。
然后出兵攻打清军,牵制一部分清军的力量,使清军无法全力攻打朱聿鐭。
现在的问题是,攻打清军的什么地方,能起到牵制清军的作用。因为他手里的人马实在是太少了。
不能帮别人没有帮到,再将自己搭进去,那就不划算了。
常德府,大明永历朝西宁王行辕之中。
李定国、金维新、白文选、冯双礼、高文贵齐聚一堂,商议用兵的方略。
孙可望企图暗害李定国的消息,暂时只有李定国一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孙可望召李定国返回云南府,册封为晋王之事。
白文选笑道:“宁帅,秦王殿下召你返回云南府封王,而你却在这里和我们商议援助朱聿鐭之事,一旦秦王殿下知道了,恐怕会说你目无兄长啊。”
李定国苦笑道:“晋王,王爵,谁不想啊,可是咱们都是在江湖上混的,别人在你为难的时候全心全意的帮你,别人为难了,你却坐视不理,这话要是传出去,我李定国将来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这是从义上而言。从利上而言,建虏如果这一战中击败了绍武帝,下一步就轮到咱们了。金先生,有个老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什么唇怎么的就寒了?”
金维新微笑着道:“唇亡齿寒。”
“对对队,唇亡齿寒。”李定国嘴角忽然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道:“当王爷嘛,什么时候都能当,今天回去是当,明天回去就不能当了?还是当,但是战机一旦错过,就无法挽回了。今天请你们来,就想问问你们,我想策应一下绍武帝,咱们该从哪里着手。”
高文贵道:“宁帅,再次攻打长沙!既可以报仇雪恨,又可以扩充咱们的地盘,还算是策应了那个什么绍武帝,也算是一举三得!”
李定国当即否决:“小高,你这哪里是策应绍武帝,分明就是乘虚而入,乘火打劫,当然,虽然是乘火打建虏的劫,但传出去,终究是不好听的。”
白文选道:“那就攻打武昌,军报上不是说武昌的勒克德浑也去攻打绍武帝了吗?咱们就抄他勒克德浑的后路!”
李定国问冯双礼道:“冯将军,你觉得怎么样啊?”
冯双礼摇着头道:“老白,恕我直言,不怎么样。武昌离咱们这儿太远了,如今建虏一定牢牢的占领着岳州,想攻打武昌,只怕咱们岳州都过不去啊。”
白文选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李定国冷冷一笑,倏地站起身来道:“不仅攻打武昌,咱们还不能摆出一副攻打武昌的样子吗?”
白文选问道:“怎么摆?”
“攻打荆州。”这四个字仿佛是从李定国的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般。
从常德进军荆州,过了长江便是。
冯双礼激动的一拍大腿,叫道:“妈拉个巴子的,攻打荆州,只要咱们拿下了荆州,既可以威胁武昌,又让咱们在江北有了一个立足点,为日后与这个绍武帝争夺湖北先打下一颗钉子。最重要的是,咱们这也算是策应了一把他绍武帝,还了他在长沙援助咱们的恩情。”
李定国笑道:“冯将军,这好事从你嘴巴里面出来怎么就听不出一点好呢?”
金维新问道:“宁帅,如果秦王殿下再派人来召你回云南府,如何应答?”
李定国道:“只说建虏和朱聿鐭开兵见仗,正是我军纵横湖广之时,封王之事可以暂缓,军机不可错失----”说着,李定国瞪了一眼金维新,语带不满的道:“你们文人不就是善于耍嘴皮子,我请你来做军师不就是要你帮我处理这些难事的吗?这些话还用得着我和你说吗?”
金维新刚忙拱手道:“属下遵命,请宁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