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妃。”皇上目光冰冷的看住她,勾唇一笑,却毫无往日的温和,只有一片沉冷的肃杀,“你有什么想和朕说的吗?”
令狐月颤着唇,想要如往常一样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只好垂了垂眼睛,“臣妾不胜酒力,出来散心,正巧遇到了三殿下。”
“正巧?”皇上反问,“果真是巧的很。”
他脸上不见怒色,却更让人觉得恐惧。平静的海面下往往是最可怕的风浪,压抑之后并不会消失,只会更猛烈的释放。
“老三。”皇上又转眸看向东方信,他立刻撩袍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你不在新房待着,也是出来散心?”
东方信抿了抿唇,心思飞快的转动着,该死,怎么刚好被皇上撞见了?
他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什么辩解。
“呵。”果然,不待他开口,皇上就先冷笑一声,“看样子朕的皇儿和爱妃还真是心有灵犀。散步也能撞在一起。”
令狐月僵硬着迈步,垂头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东方信。不管如何,一定要保住三皇子!
她已经是个没用的棋子了,不如……
心如电转,令狐月“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抓住皇上的袖袍泣不成声,“陛下,其实很久之前臣妾就对三殿下有不该有的心思。只是三殿下一直严词拒绝,后来得陛下青眼,入住深宫,渐渐的歇下了心思。但今日殿下大婚,臣妾实在克制不住,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转眼之间已是泪如雨下,“陛下……”
一句话还没说完,皇上就听不下去,抬起一脚踹开她,“滚开,你这贱妇!”
竟在群臣面前承认了自己和东方信的私情,这是把他的威严和脸面置于何地?
皇上这一脚没有收敛半点力气,一记窝心脚就把令狐月踹到一边。
胸口一阵闷痛,她痛呼一声,旋即感觉下体一阵温热,小腹随之绞痛起来,渐渐的无法忍受,让她止不住的叫出来。
“哎呀,月妃娘娘流了好多血!”一位夫人惊叫道。
令狐月像是一只巨大的虾米,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下体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宫裙,粉色的衣衫早没了之前如烟如雾的美感,沾染了泥土和血液,脏污不堪。
她捂着肚子,已是面如金纸,唇色惨白,一声一声的叫着痛。
众人都看出了点什么,一时面面相觑,不敢多言。月妃娘娘这像是,小产了啊!
若是平时自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毕竟她得圣眷已久,喜得麟儿自然是好事,小产也自然是要追查的。
只是现在,刚发现她和三殿下似有苟且,这个孩子的身份,似乎也微妙起来。
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迅速的难看起来,冷冷道,“朕记得司家小姐颇通医理,去给这个贱妇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禀陛下,月妃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片刻后,司子婳收回手,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而且此刻也不是小产,只是受了惊吓胎象不稳,出血量也并不多。现在扶到内间去休息服药的话,自可母子无虞。”
“呵。”皇上冷笑一声,“那便让人扶这贱妇下去休息,至于服药,还是免了吧。”
很快有两个侍卫上前,把倒在地上的令狐月抬起来,像抬着货物一般粗暴的带走了。
如今她别说高高在上了,只怕小命不保,对待她自然也不可能多精心。
令狐月被随便丢进了一间厢房,两个侍卫守在门口,任由她在里面叫唤不休,也权当做是没听见。
而东方信,则是在听见令狐月有孕的那一刻就闭了闭眼,心里已是一片暗沉。
完了,他心道。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候蹦出来一个孩子,简直是赤裸裸的给了皇上一个耳光。
就好像在提醒他自己宠爱的妃子和儿子苟且的事情!
没人能容忍。
空气中一片死寂,只有沉凝的气氛一点一点的变得更加沉重,逐渐让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让帝王心生不悦,将愤怒宣泄而下。
“司丞相。”良久,皇上终于开口,声音很冷很沉。
司文元忙走出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陛下。”
“朕少时登基,而今已数十春秋,可感上苍。于政事,朕亲力亲为,不敢假手于人。兢兢业业,不负先祖。而今皇三子东方信,寡廉鲜耻,不尊其上。而今发配岭南,封岭南王。”
皇上说一句话就顿一下,最后一字落下,闭了闭眼,冷声道,“摆驾回宫。”
留下东方信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本朝同前朝不一样,前朝皇子封王是尊贵的表现,越早封王就说明越是收到陛下的重视。
而本朝,皇子若是封王,则是失去了竞争皇位的权利。
而且,给的封地若是江南也好,江南一带富庶,向来是鱼米之乡,而岭南,穷乡僻壤,只怕过去了连王府都兴建不起。
说是封王,其实和流放无异。
皇上离去,诸位大臣该散的也散开了,司文元转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又转头离去。
司子婳看在眼里。
就算迎娶了两个司家的女儿又如何,她这个父亲,最擅长的就是审时度势。皇上对三皇子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只怕回去就要断绝和三皇子之间所有的来往。
东方信跪在地上,双手深深的掐进泥地里。数十年的筹谋,就在今天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