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皇叔变了,沈君泽变了。

    唯独叶澜。

    家破人亡。

    他没有抱怨,没有奔溃,他将所有的悲哀掩藏,放在白曦尘面前的,永远都是温文尔雅,那个会护着他的叶澜哥哥。

    白曦尘被送上马车的时候,怀中还抱着一只叫叶白的兔子。

    晨曦之下,他回头看了一眼笑着朝他挥手的男人。

    金色的光落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有些出尘。

    白曦尘坐上马车。

    杏眸没了波澜。

    真可惜。

    不是他啊。

    这地方是西北同湘城的交界处,白曦尘同叶澜本来打算前往湘城,那里距离帝都遥远,并且是一个景色极好的城。

    只可惜白曦尘去不了了。

    返程的路走了两天,就停了下来,原因是白曦尘病了。

    少年太子本就身体娇弱,这一病,旁人吃些药忍忍也就好了,偏生白曦尘不可以,吃了的药尽数吐了。

    而且那会儿恰好沈君泽前来看。

    白曦尘没忍住,就给沈君泽吐了一身。

    于是沈君泽脸色都黑了。

    站在眼前的男人一袭墨色,腰间的玉带绣着金色的纹路,而此时从腰间到下摆全部都是难闻的药汁。

    沈君泽僵硬着身子。

    却见眼前的少年抬眸,同他身旁兔子如出一辙的眸子带着歉意。

    “对不起啊,沈君泽,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

    所以还是他的错。

    沈君泽面色难看。

    语气清冷。

    “我来给你说一声,我们先暂且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等你病好了,再出行。”最后一句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白曦尘点了点头,他面色苍白,因为长时间发热导致整个人都有些虚脱,马车里放着暖榻,还有暖炉,沉闷的热,少年无力的躺在榻上,抬手间露出纤白的小臂。

    “谢谢。”红唇染上一抹笑意,为整张素白的面上填了几分丽色。

    沈君泽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来。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若不是因为你这废物模样,拖慢了整个队伍,也不会到现在还未到帝都。”

    他嫌弃的瞪了少年一眼,转身去换衣服。

    身后。

    白曦尘抿唇低咳了几声,仰躺在榻上,微微蹙眉,漂亮的脖颈纤细。

    脑海中的嗓音微弱。

    “莲莲,你还好吗?”

    青团从沈泽晋手里将白芙带出来的时候,受到了浮屠境魔气的伤害,如此便一直虚弱的躺在系统空间里。

    “还好,就是这幅身子,确实差了些。”白芙皱了皱眉。

    她同哥哥白曦尘为双生子,生下来的时候哥哥身体健康,而白芙却体质虚弱,好在宫中多的是良药,一直养着,后来才缓了过来,但是到底是骨子里弱些。

    那一场大火,白曦尘死在里面,而活下来的白芙,被皇后伪装成一模一样的哥哥。

    因是出了事,对外说太子殿下因为大火伤了身体,倒也合理些。

    “那会是沈君泽吗?”

    这一次青团被限制了能力,妖魔也开始了伪装,所以到现在,也寻到真正的妖魔。

    最早的时候,白芙将目标放在叶澜身上,因为那会儿叶澜的标签是完美人设,仿若谪仙,不似真人。

    只是叶澜的好感值始终没有丝毫波动。

    如此,排除了叶澜是妖魔,白芙同沈慕相识多年,沈慕的那条边也未曾感觉到异常。

    落脚的地方是清河镇。

    小镇有一条贯穿的河流,临近的村名,靠着河生存下来。

    清河镇不繁华,但也算不得清贫。

    寻了客栈住下,沈君泽派人去请了大夫。

    无非也是开些药的事情,只是白曦尘的身体,目前是不易再继续赶路的。

    脑袋昏沉的厉害。

    白曦尘睁开眼还能看到门口的沈君泽。

    男人眼底嫌弃。

    估计心底里又骂着废物。

    白曦尘闭上眼睛。

    她其实不希望是沈君泽。

    因为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自负自傲又自恋。

    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看别人都是垃圾。

    噢,最看不过去的就是白曦尘,除了一句废物也都不会说些别的。

    大夫出了门,就跟着沈君泽离开了。

    沈君泽面上烦躁。

    语气不耐:“他什么时候可以继续出发?”

    大夫俯身,“回王爷,最短需要半月余,太子殿下体质虚弱,因是前不久生过一场病,并没有彻底根治,这次再发,便更加严重了。”

    沈君泽磨了磨牙,又想骂人,看了眼颤抖的大夫,硬生生的忍住了。

    也不知道那废物凭借着什么样的信心去跟叶澜私奔的。

    生病,被土匪抓。

    当真是废物的可以,想到这样的人还是他们祁国的太子,沈君泽面色就更不好,心底膈应。

    一个断袖的废物太子。

    呵!

    “去领些银两,用最好的药材,争取让他能早日出行。”

    早点将那个废物送回皇宫,眼不见心不烦。

    沈君泽打定主意,才转身离开。

    沈君泽大手笔,包下了整家客栈,方便白曦尘静养。

    第二天一大早,白曦尘推开窗户,就看到不远处树下的男人。

    沈君泽正在练习剑法。

    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靖王,从未曾懈怠,若是无法强大,迟早有一天会被敌人超越,而被敌人超越的那一天,就是死期。

    淡淡清凉的风吹进来。

    白曦尘忍不住咳了一声。

    那一边男人回头,清冷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陡然间变化。

    沈君泽大步上前,垂眸看向白曦尘。

    “你是不是故意的。”嗓音恼恨。

    “生病拖延时间,好不回去,那你想错了,再等个十几日,你若是再不好,我就将你打晕带回去。”

    白曦尘面无表情。

    后退一步,利落的关上窗户。

    嘭的一声,眼前的窗户被合上。

    沈君泽瞪着眸子站在外面。

    “白曦尘,你找死是不是。”

    “那靖王来杀了本宫好了,正好带着本宫的尸体回去复命。”

    沈君泽:“......”

    这废物什么时候学会顶嘴了。

    在沈君泽眼里,白曦尘越长大越废物,软弱无能,被那些朝臣牵着鼻子走,让一个下属说三道四都不敢做些什么。

    身为祁国的太子。

    动不动哭的像个傻子。

    一身软骨头,估计剑都举不起来。

    说出去,沈君泽都觉得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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