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有人有这种感觉——心中所想立刻变成现实。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变化的那一刻就是无法让人知晓的存在,突然出现,任何人都会心底里一颤。

    手机被挂断了,只传来嘟嘟的声音。白晚再次向猫眼探过头去,这下那鱼白的眼睛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外面有些扭曲又格外清晰的场景。

    白夜这层楼买得蹊跷,就白晚来这住了一段时间发现的情况来看,这层楼总共四户,除了白夜入住以外再没见到其他的人,可能白夜买下了整层楼,所以不会有人来,也有可能这层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就是看中了没人。

    对于这件事情,白晚更倾向于后者,先不说其他,白晚是真的怀疑自己姐姐有没有那么个能力能在花果园这种还算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这么一层楼来。

    白晚向门外看去,一个裹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她家门口,手里夹着烟,已经燃了大半,看样子是等了许久。

    白晚正隔着猫眼往着,门外的男人正抬起头来往猫眼里看,瞬间跟白晚对了个神。

    迟西城…

    白晚开门出去,门外的人听了声响站了起来,整个人萧萧肃肃,站在风日里,就像一朵孤寂的寒花。

    “你怎么来了?”白晚站在门内看着迟西城,她可不认为迟西城来这里见她就只是为了单独的见一见。

    “见你。”

    迟西城倒是没搭理白晚,自己转了个身扒开白晚自己走了进去。

    白晚关了门跟着走了进去,顺便开了屋里的灯,刚转关玄关就看见迟西城站在客厅里不动声色的四处观看。

    家里很整洁,空气没有香味,地板被拖得很干净,水晶灯的光照射在上面有些发光,客厅里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水杯,空的没有水,书架上的书放得很整齐,窗台上还养了几盆不应季的花,看得出来,主人有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

    白晚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冷冷的僵持着,连带着屋里放在隔板上的装饰钟表分针转了好几圈迟西城才开口打破这片寂静。

    “你怎么就先走了?”

    白晚看着桌上那本书,没打算回答迟西城的话,过了一会儿,迟西城伸出手把桌上的书翻开,随后放了件东西在上面,等迟西城把手挪开,白晚这才开到那是枚硬币,就是自己一直找的七钱二分的硬币。

    硬币放在书上,天花板上的吊灯落下来的灯光把它照得是熠熠生辉,大概是因为已经知道那几片凌乱的芦苇组起来是什么字,此时那西城二字正落在白晚的眼里。

    白晚倏然觉得,白夜让她找的可能并不是什么七钱二分的硬币,反而应该是眼前这人。

    西城西城。

    白晚记得白夜跟顾北悸讨论过——有时候他们讨论些无关紧要的案子并不会特意避开白晚,这迟西城跟顾北悸是同事,曾经在一起工作过,后来因为什么原因离职了,具体是什么白晚不知道,但是,姐姐留下的密文,指向的可能就是他这么一个人。

    还没能理清楚心里的疑问,迟西城又拿了个东西出来,是一个信封,只晃了一眼白晚就看清楚了,来信地址很奇怪,就是她在云南客栈里的地址,白晚盯着这发黄的,不知来历和去向的信封,等着迟西城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客栈出现吗?这个…”迟西城打开信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笺纸,打开来:“写的是你的名字。”

    不用迟西城说完白晚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白夜留下来的那串密文,西城二字,找到就是迟西城,那么就是说,白夜在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出事,一次需要以假乱真的事故,所以谁都没有告诉。

    白晚把信笺纸拿在手里,认真的看起那上面的字来,很少,也就两个字,还是在报纸上减下来粘贴上去的,倒是落款莫名诡异,连正文都是用的剪切字,反而落款是用笔写的。

    如果不是这个落款也许白晚还是不会相信,但是白晚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字母,是白夜的字迹。

    当初在云南的时候,白晚也就只是听迟西城说起这件事,没能见过写内容的真正纸张,如今看来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姐姐出事之后留下信息让自己找迟西城…

    把信笺纸放回信封再把信封放回桌子上,白晚这才想起来自己作为东道主多少要给客人端茶倒水以表东道主之谊。

    这么想着便去接了杯水放在了桌子上,迟西城倒是很不见外,端起来就喝了口,整个人在沙发上放松起来,看着天花板上吊顶的灯,眉眼有些模糊。

    严格意义上来说,迟西城跟白夜是前期的同事,跟顾北悸是后期的同事。迟西城是刑警出身,最开始时跟着白夜一起,后来出了一档子事便主动辞了工作。

    那是因为迟西城认为,只有站在幕后才能明白那些犯罪嫌疑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他向来认为事出有因,必定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可是谁知这根本就是让人一厢情愿的事情,就拿迟西城的事情来说,不管他在哪,总是会出些什么事,这其中的缘由又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的。

    比如说跑到幕后去的他,还是出了事,年少的自负便导致了过早的出错。

    迟西城,现在什么也不是,跟个朝三暮四、混吃混喝的差不多,说好听点是那里有需要他就可以去那里,实际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也就只有他清楚。

    恍惚了一会儿,迟西城正经坐起来,就像小葵花妈妈课堂一样准备开讲了,转过身子,对白晚说:“你姐姐的事,不要再插手了,我来这是想给你说说云南那案子的事情,还有我今天刚发现的事情。”

    迟西城把事情慢慢说出来,关于韩雪那件事情的背后,听完了更多的是唏嘘,但是却无能为力。

    韩雪被捕后,她的干爹也被捕了,两个人都自己干下的事情供认不讳却没有什么悔过的心思,自始至终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只是连累了对方。

    嫌疑人的问询向来都是分开的,分别问完了这两人之后,迟西城又把他们的话彼此带到。

    韩雪一听说自己干爹的事就开始一个劲的哭,在她看来,这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的错,白白搭上了干爹的性命,要是当初听她妈妈们成掌柜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迟西城想说些什么,想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这个社会对女性本来就充满了恶意。如果他们没那么做,他们难道就怀揣着这份打着耻辱烙印的秘密进入坟墓,无形之中助长那些罪魁祸首的气焰?

    不,公道自在人心,天道好轮回。

    没有人能说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这事是对还是错,除了法律,谁都不敢妄下断言。

    迟西城说这事算是给半个参与者白晚的一个交代,但实际上,真正需要交代得人是韩雪。

    有人说,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也不会缺席。

    但应该是:正义永远不会缺席,但会迟到。

    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是的,或者不是的,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那么多年过去了,韩雪等到那件事大白于天下,用赔上自己一生和搭上那些无辜者的方式,用这种令人发指的方式来昭告天下。

    她的正义来了,来得太迟了,迟到不需要了。

    而那些无辜者的正义也来了,来得还不算迟。

    白晚点了点头,跟着也不知是叹了一口气还是松了一口气。有些人可能一生都生活在月亮的光面,而有些人却一生都生活在月亮的暗面,没有人关注,没有人在意,只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到他自己的头上。

    唏嘘的白晚只能一个劲的点头点头哦,一波未完一波又开始,等到回过神来,迟西城已经盯着她上下晃动的脑袋看了好久,见白晚停下来,突然探过头来,侧着耳朵,不知在听些什么。

    “怎么了?”

    迟西城笑,“我听听看有没有响声。”

    白晚:“?”

    迟西城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茶几去,一边绕一边说:“一壶不响半壶响叮当…我就听听……”

    白晚:“?”

    白晚:“!”

    白晚:“……”

    见白晚脸色变化了好几下,还没给出一句话来,迟西城挑了下眉,又拿出个东西来,抬手一扔掉在了茶几上的果盆里,叮当一声,咕噜噜的转了几下才停下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那咕噜噜转着的东西绕出一道黑白影,停下来白晚才看清楚那是一颗仿真人眼,倏然就想到刚在猫眼里看见的东西,扭头看迟西城,不解。

    “挺有趣的,在你家猫眼里发现的,有人放在你家猫眼里,你说是有人想吓你还是想做些什么?”

    这不是我家。

    白晚默默在心里过了一句,听明白迟西城的意思了,这房子最近估计就没安宁过,她很确定自己离开的时候猫眼里还没有这种东西,也不应该有人知道她在这拿这个东西吓人。

    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盯着这儿,因为这里是白夜去云南前的住所。

    “你要不明天就搬去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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