岘匿迷谷还是论筝鸣离开时的样子,黄石阵早就在她踏入之时解了。

    慕少艾还是在老地方抽着烟,见论筝鸣回来,抬头看了一眼,忍笑问她。

    “筝鸣这是挖煤回来了?”

    论筝鸣:……

    “你就当吾去挖煤了吧。”

    太惨了,本来好好的一潇洒剑客为朋友出头,结果宛如被人暗算,墨水浇头,也不怪慕少艾这么调侃。

    阿九见着了论筝鸣,没慕少艾那么委婉,直言:“噗哈哈,阿姐出去时光鲜亮丽,怎么回来时这么凄惨。”

    “哎,世事难料,世事难料。”

    彼时剑子已经醒了,论筝鸣压根不敢给他瞧见,已经被笑话了一路了,黑历史要落到剑子手中,那……

    想想就令人害怕。

    论筝鸣向阿九要过热水,先将头发洗干净,再将外衫脱下丢盆里,只穿着白色的单衣,蹲在洗衣服的盆面前,好一番搓洗才折腾干净,没法,要是搁往日,论筝鸣就直接扔了,可惜从崖上下来没带衣服。

    晒衣服的重任论筝鸣就交给阿九了,撩了撩还没干的白发,晃晃悠悠的往太阳最好地方一躺,没有半点形象可言。

    慕少艾看着躺自己身边的论筝鸣,一头白发之前的黑发更添仙气,整个人就像看破红尘的出世老前辈。

    “你真和吾见过的姑娘都不一样。”

    论筝鸣对着太阳眯了眯眼:“如何?”

    “不像个姑娘,和你聊天总是容易忽略性别。”

    论筝鸣偏头和他对视:“这便是吾。”

    “是啊,个人魅力十足,不过药师我今日却见着另一面。”

    论筝鸣快靠着树滑下去了,撑着树干起了身,和慕少艾一样背靠大树。

    “这一面是朋友才能瞧见的,少艾是吗?”

    “哈哈哈,我是,我是,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剑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像咸鱼一样,躺在树下晒太阳唠嗑,论筝鸣还是熟悉的那张脸,就是白了一头黑发。

    “剑子有劳弦中君搭救了,在此谢过。”

    论筝鸣挥挥手:“既然吾顺手救你一命,那么你是否能别再如此生疏的唤吾?”

    剑子心领神会:“多谢筝鸣好友。”

    “剑子客气了。”

    “近来也多亏药师了。”

    “举手之劳,不过像你那么难应付的患者,也是少见。”

    剑子仙迹打完逍遥云掌,见阳光不错,便也学着树下两人,往树下一躺,沐浴阳光,整个人都安逸起来,就差一杯枸杞泡茶,一把瓜子。

    “说起来,少艾,作为大夫吾有个大胆的想法。”

    “哦?说来听听。”

    “你说,同血型之人能将一半血分给别人,救别人一命吗?”

    “嗯……此事照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但还得看分血之人身体状况,和受血之人的求生欲,而且时间是个问题。”

    “有道理。”

    等阿九晒完衣服过来,就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三个人,三条咸鱼,晒在太阳地下面,好不悠闲,和他这个忙忙碌碌又做饭又晒衣晒药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猫儿炸了。

    “你们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杯茶,来一包葵花籽?”

    只见树下三人十分不要脸。

    慕少艾:“有劳了。”

    论筝鸣:“辛苦了。”

    剑子仙迹:“麻烦了。”

    阿九:……

    你们这是虐待童工知不知道!

    心好累,感觉好像又多照顾了两个老大爷!

    ……

    慕少艾院子里的大树被撸秃噜了一片,看上去有点滑稽,慕少艾严令禁止论筝鸣再靠近他院子里唯一的树。

    论筝鸣很是无奈,她就是做了个木鸟,往崖上递信,刚好被阿九看见了,阿九就嚷嚷着也要,等阿九的木鸟做好了,树枝就折了大半下去。

    论筝鸣摊摊手,一本正经讲着歪理:“这你怎么能怪吾,要怪只能怪它树枝长得太少。”

    慕少艾:“药师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你君子模样之下的无赖。”

    在几人熟稔了之后,崖下的日子还是很舒心的,就是阿九做饭有点难吃。

    论筝鸣捧着又一次烧糊的饭,诚恳的对阿九说:“少艾肯定很喜欢你。”

    要不然能吃那么久的糟糕手艺?

    一日复一日,论筝鸣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了,她估摸着是时候要去救那个,被人驴了一条命去的傻好友了。

    当论筝鸣再一次和慕少艾谈论到换血救人时,慕少艾察觉到了不对。

    慕少艾:“是你将血换给别人?”

    “事到如今,吾也不瞒你了,那人,是吾心上人。”

    慕少艾:……

    这几天我都听你说了三百个心上人了,你到底把多少人放心上了?你的心不累吗?

    不过既然论筝鸣不想说,那就不追问到底了。

    “你又怎会提前知道他的劫数?”

    论筝鸣重重的叹了口气:“吾知道的事情很多。”

    “那你为何不找寻根源,直接让他避祸呢?”

    论筝鸣语气沉重:“正因为知道是事情多,才更得斟酌行事,变数太大,吾承担不起。”

    “吾不是什么能肩负苍生重任的人,吾只想救自己想救的人,但苍生在吾友眼中,在吾友肩上,吾又岂能不顾。”

    慕少艾说不上这种行为好不好,毕竟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牺牲自己能救朋友,总比在大义和朋友之间选择要简单的多。

    “哎,你是瞒着他的。”

    “他那么好的人,肯定不愿意别人为了他豁出性命,刻意疏远别人,也只是为了在他俩的宿命里,不要再有别人牺牲。”

    论筝鸣将装着剑雪血的瓶子放在桌上,白发已有好几日未束,散落在肩头,犹如退隐避世之人。

    “他有他的选择,吾尊重他的选择。”

    “吾亦有吾的选择。”

    论筝鸣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到时候就要劳烦少艾,照顾三个病患了。”

    慕少艾:“……我大概前辈子欠你的。”

    ……

    今日的论筝鸣仔细的束起了白发,清晨便在院里练剑,剑鸣清越,持剑人也是端正挺拔。

    慕少艾停下脚步:“难怪我觉得你剑里面少了什么。”

    论筝鸣问:“少了什么?”

    “少了圆满。”

    论筝鸣笑而不语,心境影响剑意,她也不光是为了别人,还有她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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