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宿终于忙完了儒门的事情,安排好文武官和三监,当个悠哉的甩手掌柜。

    就在龙宿躺在躺椅上,第十次感叹这种养老生活多美妙,剑子怎么还没来找他的时候,论筝鸣带着一个紫衣刀者回来了。

    听仙凤说了最近有关这人的事情,龙宿深觉她委实是个人才,卧底着卧底着就混成了老大,和卧底哪个组织,哪个组织就团灭了的一线生有一比,可以在苦境历史上记下辉煌的一笔。

    论筝鸣将藏在身后的宵拽到身边来,她拱手,宵也有样学样的见礼,认真的样子让论筝鸣忍不住摸了摸宵的毛领子。

    “阿龙,久见了。”

    龙宿起身,目光从宵身上扫过。

    陌生的刀者,懵懂似初醒的眼神,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龙宿手执烟斗:“汝若肯改掉这个称呼,吾会更高兴。”

    论筝鸣企图占到龙宿的便宜:“耶,亲近的称呼怎么能改?”

    龙宿怼论筝鸣毫不手软:“若此为亲近之意,那希望汝与吾保持距离。”

    论筝鸣拎起衣袖,假装拭泪:“好友这话说得伤吾心了。”

    龙宿看向站在论筝鸣身边的宵身上,调侃道:“汝从何处捡来那么大个儿子?”

    “我……”

    宵刚想解释他不是论筝鸣的儿子,却被论筝鸣碰了碰,虽不明白论筝鸣的用意,但也没再开口。

    论筝鸣:“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两天吾找人生了一个。”

    龙宿笑了:“哦?这么说汝是既忙着折腾翳流,又忙着生孩子?”

    “诶?你听说了。”

    龙宿在躺椅扶手上磕了嗑烟斗,递给候在身旁的仙凤,仙凤接过,正要去替龙宿收起来。

    论筝鸣喊住仙凤:“仙凤,不知疏楼西风内可有吃食,宵他饿了。”

    仙凤点头:“有的,还请贵客随我来。”

    宵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论筝鸣,论筝鸣点头,轻轻推了他一把:“去吧。”

    宵眉眼低垂:“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论筝鸣知道这是宵的阴影,格外认真道:“是,吾稍后便来。”

    宵跟着仙凤一前一后的走了,龙宿见论筝鸣的目光还紧随着宵,失笑道:“汝好似真在养孩子。”

    论筝鸣笑了笑,坐在龙宿身边的空位上:“你发现了吧?”

    龙宿手中多了把华扇,故作不明,等她解释:“嗯?”

    论筝鸣不理会他的装傻:“他的身份想必你心中有数。”

    龙宿扇子轻摇:“汝从何处见到他?”

    论筝鸣毫不隐瞒:“凝晶雪峰,据他所说,他是被抛弃的失败品。”

    龙宿:“连这样的都是失败品,那夜重生眼光可真高。”

    龙宿首次感受到了发明家的深不可测。

    “汝并非只为说这个的吧?”

    论筝鸣面具下的眉毛轻挑:“阿龙果然聪明绝顶,一猜就中。”

    龙宿华扇掩去唇角:“说吧。”

    “既然夜重生是你敌人,宵到时候大概能帮上你的忙。”

    “嗯?”然后想要提出什么对价值对等的条件呢?

    论筝鸣恳切道:“借点钱助吾养孩子吧!龙宿!”

    龙宿:果然不该对她抱太高的希望。

    龙宿不放过任何针对夜重生的机会,论筝鸣写好了欠条,龙宿就借了钱。

    论筝鸣这人,穷是有原因的,她一有钱就会大手大脚花钱,那一笔钱,给宵买几件衣服,去酒楼吃几次大餐,还有七零八碎不知道用到哪儿去了的,就光了。

    五日后,疏楼西风。

    论筝鸣捧着迷妹脸:“阿龙,你真好看,有句话吾藏在心底很久了。”

    龙宿低头写信:“汝想说什么?直言便是。”

    论筝鸣撩起龙宿肩前的一缕紫发,含情脉脉道:“吾心慕龙首已久。”

    女子虽然挡住了半张脸,却挡不住深情如水的目光,直接的言语表明心意,仿佛是多少次的犹豫,才换来这一次的大胆。

    “……”龙宿执笔的手停顿了一下,墨水滴在纸上,晕散开来,这就废了一张纸。

    龙宿放下笔,从论筝鸣手中把头发扯了出来,一言道破:“别想赖账。”

    论筝鸣仍不放弃:“吾年轻貌美,正值芳华,自带儿子,拿出去有排面,龙首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汝就是想销账,再继续借钱。”

    龙宿:我看破你了。

    宵将论筝鸣的举动看在眼里,近来宵和仙凤、龙宿相处的几日,学到不少东西。

    宵拽住论筝鸣的衣袖,论筝鸣回头疑惑的看他。

    宵一脸无辜:“仙凤说,你这种叫作不要脸。”

    论筝鸣被戳了一刀,含泪道:“生活所迫,孤儿寡母,没有办法。”

    龙宿第二天就搬去儒门天下住,好像在躲什么灾祸,跑得贼快,连仙凤都没带上。

    儒门天下龙门道,雄伟壮观,为首的紫龙华丽炫目。

    论筝鸣带着宵敲响龙头,边敲边喊道:“阿龙,你不能这么抛弃吾们娘俩啊!”

    儒门天下内众人站成两排,眼观鼻鼻观心,等待龙首下令处理外面那个大/麻烦,八卦的心活跃起来,纷纷猜测龙首和外面的女子是什么关系。

    更有甚者,已经在脑海中构造出虐恋情深的故事了。

    龙宿听着外面的喊话,太阳穴的筋突突直跳,唤来独步寻花,把钱袋交给他:“跟她说没花完别回来!”

    独步寻花俯身:“是。”

    此刻儒门天下在场的人心里有个一致的想法:第一次看到龙首被气成这样,儒门天下外那名女子真是个狼人。

    论筝鸣是不知道已经被儒门天下的人列入狼人一列,她小声和宵宝说:“吾要想个办法娶了那个男人。”

    独步寻花:……

    独步寻花老老实实重复了龙宿的话,将钱袋交给论筝鸣。

    论筝鸣:“替吾向龙首道谢。”

    独步寻花在心里小声逼逼:气都快气死了,道谢怕是难熄怒火。

    论筝鸣想了想,也觉得仅一句道谢太过轻飘,又补充道:“夜重生之事,让龙首放心,吾会插手。”

    独步寻花点头:“好,必会转告,请了。”

    “请。”

    论筝鸣和宵从龙门道离开,论筝鸣把钱袋交给宵,宵看看钱袋,又看看论筝鸣。

    “为什么给我?”

    论筝鸣用左手抓住右手:“吾控制不住花钱的手,钱交给你,吾身上没钱,更能考虑需要花钱与不需要花钱的时候。”

    宵收起钱袋,关心的问道:“是病吗?”

    “……不是,是吾手臂中有隐藏的花钱力量,吾若不靠人力克制,钱袋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瘪下去。”

    得知不是病宵放心了,期待的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论筝鸣摸摸下巴:“去浩然居。”

    “去做什么?”

    论筝鸣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和一张路观图:“送信。”

    论筝鸣和宵并肩同行,宵好奇的向论筝鸣讨要了信,信封上几个字入了眼。

    蔺无双亲启。

    是筝鸣的字迹啊。

    宵毫不吝啬夸奖:“字真好看,跟你一样好看。”

    宵无意识撩人技能点满,这话说得论筝鸣老脸一红。

    “听仙凤提起,你习字也是进步神速。”

    宵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

    宵把信还了回去,又对论筝鸣手上的路观图感兴趣了。

    “那是什么?”

    论筝鸣将路观图移过去,让宵也能看见,解释道:“路观图,用来认路的。”

    宵看着那些无规律可寻的线条,问道:“那怎么认?”

    “这里辨别东南西北,这些线条……凭直觉来就好,路观图这种东西只能做个参考,帮助你认路而已。”论筝鸣在指向北的箭头上点了点。

    闲聊间,两人已至浩然居,浩然居紧闭的门扉旁整齐的写着两行诗。

    “白云萍山不相逢,人间天上两稀微。黑河潮浪封明玥,不见峨眉蔺不归。”

    宵:“表面的意思我明白,可好像不止这样。”

    论筝鸣拍拍宵,示意他安静,向门内的那道玄色身影行了晚辈礼节,轻声道:“在下弦中君论筝鸣,见过蔺前辈。”

    蔺无双身影未动,冷淡的声音传出:“所来为何事?”

    “前辈阅过此信便知。”论筝鸣抬手,一股真气送信入内。

    蔺无双接住,拆信阅读,信内从练峨眉入世到如今处境说了个详细,越看越险,越看越担忧。

    蔺无双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峨眉现在如何了?”

    论筝鸣答道:“现在无事。”

    现在无事,也仅限于现在而已,练峨眉身边危机四伏,谁又能保证以后还能再见伊人呢?

    蔺无双听出了话中之意,决心已下,然还有一事需要探究。

    “论筝鸣,是谁告知你,蔺无双的行踪?”

    “六弦之首·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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