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法庭和翳流一战,两败俱伤,至少在旁人来看,两边都没讨到好的。
四阁圣者一个受了伤,三个直接领了便当,让本就人手紧张的翳流,更是雪上加霜。
而在这局中,获利的一方就格外明显。
“异度魔界也在教主谋算之内吗?”
备战时压根没有提到异度魔界,但论筝鸣战中的反应又不像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倒像是请君入瓮,让醒恶者一时拿捏不定了。
却见论筝鸣眸色沉沉:“此战本只是与公法庭之间的积怨,吾未曾算到异度魔界插手。”
皇甫霜刃咳了咳:“安排姬小双留守乃是以防万一,不过能如此准确迅速的找到神器所在位置……哈。”
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既然他不走,又不想要自由,那就让他去地牢待着吧。”
引狼出洞的目的既已达到,就只剩下作为筹码的作用了,论筝鸣手指搭在茶壶上,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辨不清喜怒。
醒恶者问:“教主想如何处置?”
“不急,待翳流尽握筹码时,才好做这赌局中的庄家。”
论筝鸣想起那日昭穆尊所给出的理由,轻笑一声:“你们觉得昭穆尊的话有几分可信?”
“推脱之词。异度魔界向来对神器不感兴趣,此番定是为旁人夺取神器,又恰好是翳流自顾不暇的时间,跟他昭穆尊无关?哼。”醒恶者显然是一个字都不信。
皇甫霜刃则考虑的更深:“魔界为鬼梁天下取得解毒草药,可见鬼梁天下已与魔界合作,鬼梁天下现下势单力薄,必不会放弃和魔界的合作,而公法庭若真如我们所想,两者必会相争。”
竞争和魔界合作的机会。
论筝鸣:“假设昭穆尊真如其名,端正肃穆,不行诡事呢?”
皇甫霜刃:“那倒未必,昭穆尊与人同行时并无异处,可一人独行时所出之招,却似出自道门,可见非是表里如一。”
论筝鸣沉吟:“道门……何以说‘似’?”
皇甫霜刃:“因与吾所接触的道门武学极为不同。”
论筝鸣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不是苦境道门,还有什么道门,那不只有道境玄宗吗?
现在玄宗的人马都被苍聚集起来了,那捂着玄宗马甲,躲躲藏藏的又会是什么人?
不只有玄宗叛徒吗?
好家伙,金鎏影,你马甲掉了。
论筝鸣的内心就犹如怒山下的怒海苍浪,不停翻腾,表面却不得不稳如老狗。
醒恶者皱眉:“魔界将两者都暴露翳流眼前,是想做什么?”
皇甫霜刃:“可能是想让翳流参与到其中,竞争与他们合作的第三方吧。”
醒恶者焦虑之色更重。
此时局面混乱,翳流趁乱流而上,就算成功,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翳流自出世以来,已经损耗不小了。
“教……”醒恶者面带犹豫,张嘴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敲门声和一线生的声音同时在门外响起:“教主,愁落暗尘求见。”
愁落暗尘?他来做什么?
论筝鸣迟疑了片刻:“嗯?请他进来。”
愁落暗尘还是那副冷酷无情的杀手模样,另一个看上去极为跳脱,白发中挑染了两缕蓝,眼底却暗涌危险之色。
“愁落暗尘,来吾翳流所为何事呢?”
愁落暗尘冷声:“我与上官寻命受人雇佣,来助翳流。”
论筝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雇的?”
愁落暗尘暗含深意:“教主,你说呢?”
上官寻命犹觉不够,故意往令人深思的方向说:“细节就不说了,懂的都懂,现在我们不是敌人,把防备的眼神收一收吧。”
你们可真是小天才。
论筝鸣闭着眼认下了这事,让一线生给两个人安排住所。
偷偷去雇了杀手,然后装作不知道,这是一心为翳流,深藏功与名啊,莫名的,醒恶者逻辑自洽了。
夜半,月黑风高,房间内点着盏小灯,伴随着“咔咔咔”的声音,忽明忽暗,猛然一下,灭了。
月光从缝隙钻进来,从论筝鸣身后照了过来,让她像极了阴沉的大反派,如果大反派没在嗑瓜子的话。
“谁让你们来的?”
上官寻命立刻指向一边的人:“他。”
愁落暗尘也不否认,只道:“羽人满脸愁容的来找我饮酒。”
论筝鸣吐槽:“他什么时候不是愁容过。”
愁落暗尘想了想:“也不是没有,我与君怜去道谢那次,就不是愁容满面。”
他与你在一起时,便是开心的。
论筝鸣一哽。
上官寻命看论筝鸣的眼神都变了,满脸写着“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是负心汉”。
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论筝鸣沉默了半晌,“想象不出羽仔主动拜托人的样子。”
愁落暗尘显然很认同:“难得他会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他拜托我,我就答应了。”
论筝鸣叹息:“麻烦你们了。”
上官寻命桌一拍:“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兄弟之间讲这个就太客气了,如果不白嫖就更好了……”
论筝鸣一脸正色,说出的却是不做人的话:“下次一定。”
愁落暗尘也跟了句:“下次一定。”
“喂!”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公开亭贴出魔界断层接合的告示,昭告天下圆儿所具之阴阳骨,乃魔界断层接合所需的关键之物。
月下断崖,夜风徐徐,道顶峰、佛界首为此聚首。
六弦之首坐于亭中,不见方才弹指间灭魔怒气:“圣尊者,久候多时。”
一颗光球悬于半空,佛光四耀。
“久违了,苍。”
苍闲拨筝弦:“圣尊者是以好友身份而来,可惜‘苍’这个名字,能再使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步莲华:“六弦之首的天机将近,话虽如此,但你是否也如吾一般,提早入局。”
苍止了琴音:“天命未至,吾不擅动。你观出端倪了?”
“玄宗有人命星偏移了,看来好友是知情的。”
苍拂袖,颔首:“然也。是有人代吾提前入局。”
一步莲华在光球中侧目:“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