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染中毒这事说起来不算复杂,就是有人想对苍下手,偷偷在苍珍爱的青玉龙毫中放了带毒的玄龙针,可没想到赤云染先沾墨试笔,代替苍担下这场大劫。

    “玄龙针?”风鸣意听出关键。

    苍解释道:“是玄宗的独门暗器。”

    又是独门暗器,又知晓苍的偏好,那一准是玄宗自己人干的了。

    风鸣意语气微顿:“嗯……你玄宗的家务事,我方便知晓吗?”

    “好友非外人,况且此二人为祸已非仅在玄宗之内了。”

    苍这句非外人说得太过自然,以至于风鸣意都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待看过赤云染身中的毒患,再听好友细说了。”

    这时白雪飘正端着汤药走过来,看到苍神情一喜:“弦首,你回来了!”

    待走近看到苍身边的少女,迟疑道:“这位是……”

    苍没透露太多,只说:“吾请回来的大夫。”

    风鸣意微微颔首与这位白色道子打了个招呼。

    苍问道:“赤云染可有好些?”

    白雪飘将二人往屋内引:“毒勉强控制住了,但人还没有醒。”

    躺在床上的赤云染,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不断有汗珠从鬓角滚落。

    白雪飘见状,快步跑到床边,一手扶起赤云染,一手将汤药凑到人嘴边,喂她喝下。

    片刻后,赤云染面色稍有好转。

    苍稍让开位置:“好友,有劳了。”

    风鸣意上前,三指搭至赤云染腕间。

    “根据脉象来看,毒已经被压下,此方时间不宜用长,毒被压得越久,反扑会更猛烈。”

    风鸣意回头问苍:“那玄龙针还在吗?”

    苍将随身携带的玄龙针,递了过去。

    风鸣意观色、闻味后,得出结论:“不是中原的毒,颇有些阴损诡谲的感觉,与西南蛊毒倒有几分相似。”

    苍追问道:“可有解法?”

    风鸣意沉思良久,答道:“有。”

    “解毒之法极险,是我未曾试验过的方式,稍有不慎,不仅救不回赤云染,还可能搭进去另一个人。”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白雪飘,按耐不住地开口:“什么方法?”

    风鸣意缓缓道出:“西南蛊术中有一种方法,可操纵复活死人,我闲来无事,便基于其上,研究出一蛊,名曰:连命蛊。”

    “子母蛊,母一生只产一子,两者命脉相连,母蛊生则子蛊永不亡。”

    “母蛊死则子蛊同死。”

    这就意味着母蛊只要活着,子蛊无论受多大的伤,都能活着,但危险就在于,母蛊要是死了,子蛊必然活不成,可谁又能保证母蛊的宿体能一直活着呢。

    风鸣意:“这蛊我只有一对,蛊离开宿体则死,只有一次机会。”

    苍已经听明白了,道:“吾来。”

    白雪飘急道:“弦首!”

    风鸣意郑重道:“这是要承担一人性命之重。苍,你要想好了。”

    白雪飘提议道:“弦首,要不让我来吧。”

    苍摇头:“吾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现下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赤云染经不起拖延。”

    白雪飘被说服了,他确实没有苍保险。

    苍看向风鸣意:“如何开始?”

    “伸手,手摊开。”风鸣意伸出手示意道。

    苍伸出左手,风鸣意的食指在苍手心划过,指尖锋锐似剑,带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自内渗出,不起眼的银光一闪而逝,伤口顿时愈合,仿佛刚刚的鲜红和伤口都是错觉。

    风鸣意在赤云染身上用同样的方式种下子蛊。

    看到白雪飘满脸担忧,风鸣意宽慰道:“也别太担心,等我们找到赤云染身上毒患的解方,就可以取出这蛊,不必一直连命了。”

    蛊母从掌心迅速入了心脉,感受到另一道微弱的心跳声在胸腔内响起,苍收拢掌心:“多谢你。”

    白雪飘也跟着道谢:“多谢。”

    风鸣意笑着应下了这番谢意。

    怒海沧浪的海浪随风卷上石壁,又随风落下,掀起阵阵浪涛声,亭台中焚着凝神静气的香,怒沧琴放置在石桌上,苍执茶杯慢饮,没有弹琴的意思。

    “那两个玄宗叛徒之事,要从道境那场道魔大战说起……”

    风鸣意站在苍身后,饮茶观景,静听苍说起旧事。

    道境原也是适宜居住之地,后来异度魔界降临,道境玄宗联合圣域一同对抗魔祸,金鎏影和紫荆衣临阵叛变,宗主身亡,圣域半数佛友和玄宗道子皆都殒命,苍等人被封。

    “苍,你意如何呢?”

    “吾欲擒二人,让其赎还残害同袍之罪。”

    风鸣意垂眸道:“让一意孤行的人回头,让罪恶者放下屠刀,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给自己出难题呢。”

    苍沉默半晌:“玄宗……只剩下我们几人了。”

    苍素来同门放在第一位,顾念同门情谊,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风鸣意叹息一声,不再相劝:“苍,你是否会觉得在笔中下毒的这个人,这步棋走得差了?”

    苍明白她的意思,搁下茶杯:“险棋,但并非毫无收益,叛徒有两人,金鎏影身份已经暴露,紫荆衣的身份也藏不了多久,不如趁此机会,破开不确定的局面,另一层无论是吾中毒,还是玄宗之人中毒,都能牵制住吾,使吾无暇顾及中原乱局。”

    风鸣意:“他们不想让你过多参与到台面上的事情,必然有一件事是只有你能看出来的,甚至不惜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也要引起你的注意。”

    无形的棋盘上,藏于暗处的敌手已将白子落下,是挑衅亦是一场邀约。

    苍起身走到她身侧:“接下来,他们的棋会如何落呢?”

    风鸣意没有回答,反问道:“倘若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而我还能藏,下毒的是我,你会怎么做?”

    “杀掉中毒之人,隐藏住你的身份。”

    “这是最优解。”风鸣意同意。

    “但现在他们不知道赤云染危机已除,连命蛊命脉相连,子蛊有危机,母蛊也能感受得到,不妨借此布局,来者无论是明还是暗,我们皆可瓮中捉鳖。”

    他们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就真不讲丝毫同门情分了。

    苍闭目:“他们若对同门不顾往昔情分,苍也不再容情!”

    两人单独交谈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苍问起风鸣意自身的情况时,一步莲华来到了天波浩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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