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站着一个一脸奸滑的男人,一身锦缎玉绸,面色红润完全没有受着灾情影响。
在他身上也着实能瞧得出这江南风水养人。
“你这府中是什么状况,孤一清二楚。”
“不用给孤装糊涂。”苏御笔直地坐着,手轻轻搭在扶手上,有节奏地叩击着。
话语虽清冷无力,但那双幽深无底的眼眸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
黑亮幽深能吞噬灵魂,寒气不断蔓延,让人不由一颤。
狡猾的康明心间升起一股寒意,身子不由一抖,不过他可不是吓大的。
管他面前是谁,他依旧‘不卑不亢’。
这天高皇帝远的,他这个名存实亡的太子又能奈他何。他既然敢做,那就没在怕的。
上面发话了,最好让他名正言顺的——走不出这济州城。
想着底气足了不少,高昂起下巴,目中早已无人。
诡辩道:“呵,太子殿下,康某这一没偷,二没有抢的,何错之有?”
虽然朝堂明文规定,为官者不得从商,但这整个国家大大小小的官,会有几个干净的。
商人的地位低下,可是那丰厚的利润想想都让人眼红。
“我身为父母官,要为这一方百姓考虑,我要是死了,这一方百姓怎么办?”
这般丑恶的嘴脸就连身旁稳重冷静的沈晏都看不下去了,心中满是愤恨。
苏御叩击的手指猛地停住,轻轻抬头,冷冰冰地望着他,“要试试?”
清清冷冷,带着森森鬼气。
望着他苍白的脸色,眼前的人宛如幽灵一般,望着他的眼神,感觉魂魄都被吸取了。
康明的腿不由地抖了抖,人一下子没了劲儿,后脖颈一凉,人本能的往后挪了一小步,“你……苏御,就算你贵为太子,也不可乱用私刑。”
不知为何,他心里觉得他干得出这事,虽然在朝堂上没有人站在太子这边,可是皇上宠爱他,怕是他把这大启的天都掀翻了,也无人能威胁他的性命。
苏御眉眼见没有苏衍那逼人魂魄的气势,因为自身经历和身体原因总是给人一副阴阴沉沉的感觉,那孱弱的身子当真感觉好欺负极了。
不过也只是他这无欲无求性子,懒得理会这些人。
他向来不记仇,因为真的忍不了当场直接把人干掉了。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人人揉搓的病秧子了。
薄唇微动,“孤愿意。”
…
城内的境况较城外也只是稍好几分,一眼望去能瞧见几个人影,都是面黄肌瘦恍如枯材。
但这潜在的危险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一路南下,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落入奸人眼里,应该谨小慎微。
且不说林萧安,就单说苏御、苏衍他二人,想他们死的人太多了,太多了。
“殿下。”洛南枝踏着月色,一路到苏御的住处。
前脚刚进去就瞧见一个黑衣人,那人清眉目秀的,眼中满是警惕地打量她。
苏御看了人一样,开口:“下去吧。”
男人扫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她的眼神注视着男人离开,眉头皱了皱,不知在思索什么。
何林?
那人是……何林?
洛南枝显得有些震惊。
苏御身边有三个主干人员,这个何林到苏御身边时间最短,不过二栽有余。
这三人也是性格迥异,各有不同。
沈晏沉着冷静,心思缜密,这也是他贴身照顾在苏御身边的原因。
同他是兄弟的沈卓恰恰相反,鲁莽易怒,一腔少年意气;
而这个何林与二人异端,年纪比二十出头的沈家兄弟小两岁,倒是与苏御有几分相像,孤漠寡言。
何林怎么在这儿?
越是细想,洛南枝就越心慌,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住,“小六子,苏御是不是……在查周怡青之死。”
他认为这是他噩梦的源头,如果周怡青没有死,至少他的心灵还有个慰籍。
666翻阅小说,侃侃而道:“根据小说剧情,他是在故事发展到二分之一时才知道真相的,具体是怎么知道的,书中没有写明。”
咬咬嘴唇,愤愤道:“这个作者,没头没尾的,怎么感觉这书里的原由都没有说清楚。”
她心里很纠结,要不要不告诉苏御真相。
怎么告诉他?
怎么让他不起疑?
还是……静待小说发展,静静陪着他。
因为……她改变不了的。
苏御主动开口,“阿枝,深夜为何还未眠?”
“我来瞧瞧,有没有我能帮得上的忙。”洛南枝收起了眼底的情绪,笑道。
“怕是不能施展阿枝的才智了。”苏御说话很温柔,这些事并不想让她忧心。
他并没有说让她不要管,更没有说她帮不上忙是会添乱,只是很温和地说杀鸡焉用在牛刀。
说着抬手向她而来,洛南枝有些错愣,瞪大了眼望着他。
他……
人一点点靠近,她并没有躲闪,心扑扑直跳。
苏御身上自带的药香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抬手向她的头上而去,原来是发簪上的流苏被头发勾住了。
瞧着人面前人的反应,他忍不住笑了。
轻轻地将流苏解开,垂手捋捋。
只一秒,流苏上的几颗珠子不见了踪影,苏御的眼神也变得阴冷狠烈,只见玉白色的珠子在手心。
手只是一个小小的幅度,珠子就飞了出去,窗纸破了洞。
寂静的四周,一阵风刮过,传来几声东西到地声音。
抬手皆可夺人性命。
苏御依旧一副清冷寡淡的模样,眉眼间带着不语言表的柔情望着眼前的人。
方才的阴冷疯魔消散而空。
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的洛南枝,尴尬地移开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抬手拍了拍脑袋,我在期待什么呀。
入眼都是她,苏御轻咳了几声,“想知道我在苦恼什么吗?”
“殿下愿意说?”亮起了眼。
苏御示意人坐下,“我在想,这眼下能解决这一方百姓的温饱,可是若这老天爷不赏脸,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