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人猛烈地咳了起来,一口鲜血咳出。
洛南枝:“殿下!”
他看着鲜红的血出了神,像中了魔障,惊喜地喊道:“血,我的血。”
人激动的起身四下找刀,她也是慌了,一遍遍的喊着,想要制止他的行为,可是对方真的已经听不到了。
“殿下。”
“殿下!”
“苏御!”
洛南枝强撑着身体起来,可是这已经是弥留之际的躯壳已是半死之身,刚下地整个人就直接扑倒在地。
“啊。”
终于,失了魂的苏御被拉回了现实,连忙跑过来,十分自责,哽咽着,“阿枝,对不起,对不起。”
把人抱起放在床上,不断地道歉。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救不了她,这医术无用,这血液也惘然。
她看着爱人这般,心里就在滴血,吞咽了好几次,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温暖的双手捧起他的脸,温柔地唤了一声,“殿下。”
看着她,苏御彻底泪崩,“呜呜呜……”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流泪。
在那无尽无头的绝望里,在一次次的迫害里,他都没有哭,可是在知道他的阿枝要离开时他哭了。
他愿意她离开,他不会阻拦,可是他要的不是这种离开。
到底是怎么了,前几日明明还好好的。
在眼里打转的泪花终还是落下了,洛南枝仰头还是止不住泪花,大吸口气,抿嘴强笑着,抹着对方的泪痕,粗糙的胡渣磨着她的手。
张开了嘴,喉咙好似被扼住了,好久都说不出话,咽了咽,“哎呀,这么大的人哭什么鼻子啊,羞羞。”
苏御一把抱住人,“不要,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要,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真的只要你。”
后来几日本该是商讨登基一事,可是苏御根本就不管,整个上京如死一般,本就寒凉的季节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洛南枝坐在床上,十五乖巧地坐在她的怀里,舒服的呼噜声。
“太子妃。”
她回神看着面前的沈桌,“听说你要走了。”
对方一下子眼神就暗淡了,“如果一早知道我哥的心思,我一定会劝说他的。”
“那你会告知殿下吗?”
此话一出沈卓一下子噎住了,是啊,即便是他早一步知道,规劝不得,他会禀明太子吗?
答案自然是——不。
他存在私心亦或是人的本能,那是他的兄长,他终究是偏向自己的亲人。
他的沉默便是答案,苍白的唇一弯,“走吧,有什么需要的自己拿。”
一旁的银翘听到人要走了,表情就肉眼可见的难过起来,她不明白,才是几天而已,明明大家在东宫好好的,怎么才几天就变了。
向来稳重像大哥哥的沈晏背叛了太子,章公公原来是眼线,太子妃时日无多,太子整日闷闷不乐,何林也不见了踪影,现在沈卓也要走了。
“银翘你也同他去吧。”
银翘:“太子妃……”
“我累了,下去吧。”
那二人相视一眼,心意相通便郑重地行了礼便离开了。
666:“好啦好啦,什么都没有了。”
“对不起啊,没有让你获得十佳系统,希望你以后不要遇到我这样的宿主。”
666气呼呼的,“算了,懒得理会你,最近也没少赚你的。”
说话间苏御端着药进来了。
一见那黑呼呼的汤药,她就一脸扭曲,仰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不行。”
“很苦的。”
男人很熟练掏出蜜饯,她就知道逃不过,虽然知道没用但是为了让他安心,最后还是屈服了。
接过汤药直接一口闷,苏御不差一秒就递来蜜饯。
洛南枝嘟着嘴撒娇道:“嗯,还是好苦啊。”
抬手将双臂靠在他的肩上,凑近露齿一笑,那双眼里全是光,全是他。
当唇瓣相触的那一刻,苏御浑身一麻。
她热烈的亲吻着他,他已经僵硬了。
这个吻是苦涩的,咸的。
苏御抱紧了她,附和着,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在此刻。
两人额头相抵着,火热的呼吸像极了平常。
“殿下,我爱你,很爱很爱。”她已经支撑不了了,人靠在苏御怀里,抬手抚摸他的脸颊,“我的殿下是翱翔天下的龙,答应我做一个盛世名君。”
苏御连连摇头,“不不…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什么天下,我不要什么皇位,我只要你,我只有你啊。”
说着早就潸然泪下。
“阿枝,你不在,我怎么办啊。”
“嗯嗯,你怎么不听话,我生气了。”
男人忍着哭,几度哽咽,点头连连答应,“好好…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可能遇见你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好运,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666:“反派的黑化值已经吸尽。”
太好了,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结局了。
洛南枝感觉越来越困,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吃力的上前挪动身子,额头触碰到他的下巴用尽最后的力气蹭了蹭,“所以啊,下辈子啊,你可不能再被人欺负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只聊风月,无关杀戮勾心。”
“以后……也会有很多人爱你的,我的殿下那么好。”
“殿下,我爱你,很爱很爱……”
一遍遍诉说着爱意,人也在他的怀里慢慢的失去了呼吸。
他的阿枝变得和他一样冰冰凉凉的。
苏御双眼一空,泪水无声的流下,“不不…”
“来人,火炉,热水,来人啊!!”
“她只是睡着了,只是冷了。”嘴里喃喃着。
太子妃的丧钟回荡在整个皇宫,太子闭门整整三天三夜。
…
浩启二十五年,太子苏御登基,改年号为顺治,封太子妃落南枝为贤德皇后。
那一天,满天大雪伴着金箔洋洋洒洒落满了上京。
千家万户烟火缭绕,街头依旧是人头攒动,十里红妆在人群众浩浩荡荡前行着,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其余的与那日大婚别无二差。
这撒下的金箔依旧无人敢捡,因为他们所去的方向是——皇陵。
此刻两人站在皇城墙头,望着那队人渐行渐远。
身旁的怀清上前友善地提醒道:“皇上,天寒,该回宫了。”
“我就想在这再看看她。”
说话的雾气在寒风中飞扬,“如今,我是多么庆幸当初娶了她,如今,我是多么后悔大婚当日没有掀开那盖头,那一夜,她一定很美。”
阿枝说,以为那天他不会去,要是去了肯定是给人下下马威去的。
可是他不但去了,也没有给下马威。
她说那个时候就觉得这个太子人挺好的。
她是第一个觉得他好的人。
第一次见她,她带着清晨朝霞,美丽清澈。
一次次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的真心。
雪下的越来越大,似乎也在悲悯,也在惋惜。
苏御抬手接住了雪花,好冷啊,像极了她没有出现前的每一个冬天。
二十四年前的寒冬,苏御被迫降生,开启了苦难的一生。
六年前的寒冬,他启程会大启,期待新生。
两年前的寒冬,他和阿枝一起度过,温暖有爱。
这年寒冬,是二十四岁的苏御,和永远十七岁的洛南枝。
冬日,终究是春不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