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老马的晚年生活 >92上 兄弟惶恐催促决断 桂英开悟决定出院
    (眼睑僵硬,明天校对)

    包晓棠整理好心情,重回病房,一见那人,刚褪羞涩,又来害臊。刻骨铭心,无法抑制。晓棠假装擦鼻涕快步走到马叔身后,趁他们谈话时正视漾漾侧对福逸,只听那人还在聊仔仔的眼镜、漾漾的体温、老小近段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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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等会儿你带他们出去吃饭吧,医院里没处吃。”老马冲王福逸说,右手食指轻轻划过晓棠。

    “行啊。”

    “不用不用,叔我有点受凉了,嗓子不舒服,想赶紧回去。再说,我……早饭十点才吃的。那个……仔仔你走吗?你什么时候走呀?”晓棠挠着红脸蛋想逃。

    “我想留在这儿,爷爷,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仔仔央求爷爷。

    “可以,留就留呗。”老马亦不舍。

    “那这样,我去买饭,你们等着,二三十分钟吧。”王福逸说着一拍膝盖,起身要走,晓棠吓得慌忙遮掩羞容。

    “棠棠,你跟着小王一块出去吃呗。”老马见两单身,随口多情。

    “不用不用不用!我马上走。”晓棠假装收拾包包要走。

    “那正好,小王你送她走呗。”老马又随手乱指。

    “好啊,走吧!”王福逸两手插兜,笑眯眯地等着晓棠。

    包晓棠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应对,赶鸭子上架地跟着走了。这一路,一个在前大步走,一个在后两米外亦步亦趋。王福逸见自己帮上了桂英心中得意,哪会留意后面有一婉约美人盯着他的背影痴痴失神患得患失。

    出了医院,晓棠直奔地铁站,福逸开车去买饭,轻轻一声再见,两人再也没见,晓棠却对王福逸念念不忘好多年。不经意地相遇,染红了女人半生,不知是因那人那声,还是因那天的幻想。

    王福逸买好午饭在医院里和桂英父亲、儿子一起吃,吃完饭闲聊了一会,临走前他从包里取出五包医用口罩留给了老小三个,而后自己潇洒走了。老马收了口罩,心中感慨万千。这几天他们爷三个到处跑,原以为孤苦伶仃,没想到收到了很多人的帮助——行侠前两天寄来口罩,马俊杰没帮上忙不好意思要送口罩,老钱总在车里默默地递来口罩,王福逸来帮忙又带着好些口罩……温暖感动之时,老马的悲凉褪了一分。

    全城放假,空空无人,如自己的心一样。晓棠回到住处,恍恍惚惚、魂不守舍,眼里心里全是那个人。彼时农批市场附近的村子已经没多少人了,晓棠大半天跑来跑去的也累了,走不回家的女人直接在小区楼下的院子里坐了下来,降温自己的发烫的脸和彷徨的心。

    静坐时又在咀嚼方才让自己突然疯狂又万分沮丧的人,女人一遍遍回想他的发型、皮肤、衣服、围巾、鞋子、鼻尖、嘴唇、眼睛,一遍遍欣赏他的名字、口头禅、微笑和神态。原来世间还有这般完美的男人,原来生命中还有如此完美的经历。晓棠好似回到了少女二八,一个人坐在冰凉的石凳子上反反复复回放方才触电的感觉,不防备自己的双脚被一个东西盯上了。

    那玩意儿一直绕着自己的脚腕摩擦,转来转去、闻一闻、舔一舔。原来是一只可爱的流浪猫——狸花纹、几个月大、左耳缺了一块。晓棠被小区院子里的流浪猫选中了,一时间哭笑不得,神思回归现实的她暖暖地俯视小猫咪,越看越可爱,不由地伸手去抚摸它的小脑袋。小猫也不回避,任由她抚弄。这些年晓棠在城里遇见过很多猫,不是所有的猫均像这只一样如此黏人。

    “缺耳!给你起个名字叫缺耳,怎么样?缺耳?缺耳!”

    晓棠跟缺耳玩了几十分钟,待身上有劲以后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回家。谁知缺耳黏她,她往东走缺耳也朝东走,一路上保持距离紧紧地跟着她。

    “缺耳,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走了十几米,晓棠回头冲缺耳憨憨地笑。

    爱情如同宿命,不能谋划,不可控制,无法逃避。

    晓棠住在五楼,一层一层上了楼,小猫一层一层跟着她,到家门以后发现门口有个小箱子,打开以后发现是一箱子口罩,足足有十包,够她使用好几个月。在这个慌乱又荒诞时候,谁会给她寄口罩?惊喜之余晓棠查看箱子上的发件地址,上面写着“云南省昆明市盘龙区人民路四十七号”,发件人写的是“过桥米线”。看完三秒,晓棠大惊,只因她想起了那个人——朱浩天。没错,他们最后一次吃的饭正是云南的过桥米线,那是晓棠第一次吃过桥米线,记忆尤深。

    喜悦完了是惊骇,如同今天遇到那人一般。这跌宕的心情该如何处置,晓棠再看这一箱子的口罩,脸色和眼神早变了意味。

    “喵——喵——”缺耳还在。

    晓棠收了箱子,打开门以后迎接缺耳进屋,小猫此时犹豫了,一人一猫眼神交换了许久,最后缺耳喵喵喵地离开了。

    阳历一月二十三,农历腊月二十九,这一天西安人民医院里陆陆续续地又接收了几十个新·病例,医院内人人自危,马家兄弟几个急得来来回回、挤眉弄眼。兴才、兴波、兴成弟兄三个惶恐不安,最后决定让三哥跟四大(四叔、堂叔,指马建民)打电话,意思是让四大跟英英谈大哥尽早出院的事儿。中午饭的点,马桂英接到四叔的电话,那头老人家苦口婆心,这边的马桂英一言不发——没有应承,没有反对。

    下午,住院楼对面的呼吸科接收了一名确诊病例,整个住院楼因此沸腾,哎哎啧啧、指指点点、忐忐忑忑,好些惜命的重病患者架不住也办了出院手续回家过年去了。弟兄三个见四大也劝不动自家妹子,有点慌也有点恼。老四马兴波着急回家,奈何开不了口。何致远早看出了眉目,劝妻子尽早决断。桂英不爱听,一声叹走开了。

    这头内乱不定,那头的张医生又来催促兴邦家属尽快出院。这次来谈的语气不像是商量,更像是通知。马桂英默然不答,张医生又找来其他家属来谈。兄弟们唉声叹气,一家人如此僵持,马桂英看得明白,只是下不了决心。她知道,大哥一旦出院,必死无疑。

    下午,湘北市彻底F城,新闻媒体纷纷转载,人们的情绪被恐慌狂轰滥炸,马桂英在这种情况下大脑几乎失去了反应能力。原本昨晚计划好今天要打电话安慰婆婆、问老头漾漾的情况、向李总和钱总致谢……真到了此刻,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木讷地坐在楼道里抱着水杯凝视外面灰白的天。

    “实在不行,我先回去了,干熬在这里也不是事儿!明个除夕后个初一,津津(老四马兴波妻子)在家啥也没整,巴巴地等我回来!再说,大哥现在已经七八天没进食、没吭气、没睁眼,一直没个动静!那……不得个人回去准备(后事)吗?”老四摊着手朝弟兄们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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