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萤有点小遗憾，显然觉得要是宁一个人通过试炼，闷声发大财多好，结果还是没稳得住，只抢先一步就被雷追上了。
“他有实力，只是运气不好。”霄难得多说了几个字，完全把自己从竞争者的身份拔了出来，从旁观者视角，说的还是一针见血的大实话。
妩萤轻轻地啧了一声，去掉无所谓的态度，总算稍微认真了点。
就像霄所说的，雷有实力，毕竟是公认最强的男人，若是只考验力量的试炼，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
但他倒霉也是真的倒霉，神的试炼明显不止是考验硬实力，要掌握神器引导一族命运，还得有脑子，或者说有“灵性”。
就说硬生生雷卡了十多天的第一关，考验的就是试炼者的心性。
雷对森林熟悉是熟悉，但要想说“喜爱”，那不见得有多少，他一直以来把自己定位为纵横森林的狩猎者，森林之与他，只是单纯的环境，有时候有用便是方便，有时候环境成了妨碍，心态又是另一重。
雷也有信仰，或许曾经虔诚过，但现在却是说不上纯粹了。
也是受变化所驱，神树母亲几百年没降下过神谕，定下的规则还对他的计划造成过影响，雷本就不是愚孝盲从的性格，当他意识到信仰对自己无利时，这信仰扔不扔掉都在一念之间——扔掉还能换个好听的说法，就说，顺应发展，发展如何都是天意。
种种因素叠加下来，导致了雷在试炼中，绝对听不见森林对他的呼唤，得不到提示，自然没法像宁那般轻松过关。
他若是一直冷静不下来，坚持采用暴力手段征服试炼，再被困个十天半月也不是不可能。
妩萤当时瞥过一眼，大致评估了一翻，觉得他这暴躁的反应还得再持续几天，那时候宁估计已经成族长了，所以压根没去管他。
没想到还是预估错误，雷还是及时闯关成功，赶到了最终试炼现场。
他付出了巨大代价，这点是肯定的，从那伤痕满身的状态就能看出来。
妩萤眯着眼望过去，隔着半个池塘，双脚都泡进水里的男人干睁着眼，沉入试炼空间，眼虽无神，眼球表面遍布的血丝却骇人得很，肌肉疙瘩鼓起老高，碗口大的拳头紧紧捏起，不必怀疑，他一拳下去把祭坛砸碎也没问题。
“这边也升了好几级啊。”妩萤不爽咂舌，“只会用蛮力，怕是掀翻了半个林子才出来的，神器哪能选这种没脑子的人。”
真相倒没她说的这么简单，不过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没人在意。
“确实如此。”
霄有所松动的面色又变回万年寒冰，雷也算是有大毅力之人，就凡人的范畴而言可谓是一个人物，但随意发现的细节霄也懒得说，开玩笑，说出来让妩萤好感度回升不成？
在观众席排排坐的两人都对雷的到来不感兴趣，对他们来说，雷连意外都算不上，他对结局几乎没影响。
如果妩萤一个人在这儿，说不定偏心与旧仇齐发作，还有可能下手坑雷一把，让他赶紧地出局消失，省得看着碍眼。
想起这个，妩萤又有些悻悻，当保姆当习惯了，突然一下子放开手享受清闲，心里竟空落落的，无聊更是翻倍。
她嚼吧嚼吧草根，只感觉没嚼出想要的味道，便像漏气儿似的耷拉下脑袋：“没意思。”
霄在第一时间看向她。
妩萤不想解释自己曲线诡异的心路历程，事实上刚准备放空大脑，她就被迫回忆起了一连串故意搁置的重大事项：比如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目的，想抢人又看走了眼什么的，无功而返又不甘心所以干脆放飞自我什么的……
总结下来，她就没干出一件有效事件，全跑偏了。
妩萤能够意识到错误。
妩萤死不想接受错误。
在歪到天远的脑回路上，她还莫名觉得自己没错，自己这边的正事儿虽然没干，但帮别人家惩恶扬善建设美好新世界了，不管怎么说，也算贡献不是？
“……”
“要不宁当上族长以后，你跟我走？”妩萤抠着脑壳，对霄憋出来一句不靠谱的话。
是的，她自己都知道不靠谱，这个不行换那个是常识没错，人家霄似乎流露了一点愿意从命的意思，可问题是……事到关头她又怂了。
霄肯定不知道她真正的意思，是要他背井离乡，独身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并且不让他后悔。
她，她这个神果然不够称职，真能带人回去的时候反而不敢当机立断，硬是给了对方反悔的机会，仿佛不想让他跟自己走似的……
“算了我刚刚说的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妩萤立即改口，胡搅蛮缠数她第一，但这更像是自己在试图说服自己：“你自己问我为什么不选你的，你这么说过的对吧？说了就不能反悔，我当真了啊，到时候后悔了也别怪我。”
“嗯。”
“……”
“……”
“‘嗯’就完了？”妩萤一骨碌坐直，把嘴里的草根吐出来，“对你自己的人身安全一点也不上心，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先盯上雷又盯上你，要带你们去哪里？该多说话的时候不能省略，懂不懂哦你。”
该她着急时她不急，不该她气的她反而比当事人更气更急，这性子也是奇了怪了。
“那我问你。”
霄果真问道：“要带我去哪里？”
跳过前面的问题，仿佛只有那一个疑问最重要。
霄抿成一线的薄唇往上勾了勾，正好的阳光恰好照到笑意扬起的那一点，好似双倍的绚烂重到了一块儿，妩萤的圆眼被照得有些花，揉揉眼睛再看时，霄已经面无波动了。
错觉？嗯，应该是看错了，哪会有自带特效的人。妩萤嘀咕，莫名其妙心律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