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姜去意已决,阿山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只能推着他往宫外走。

    红莲有心回头,闯进凤仪宫将沈莞宁就出来。

    但她腿软还没好,皇家威严,自然是不敢擅闯。

    雪珠冲她摇了摇头,意思是从长计议。

    凤仪宫的大殿内,沈莞宁眼睁睁看着慕怀姜头也不回的出了大殿,显然是并不打算管她。

    大殿内皇帝和皇后闲话家常几句。

    无非是说,这南安王娶了新王妃,好似眼眸里有了几分柔情和人情味来,没有从蛮夷手中逃回来时那么疯魔了。

    是新王妃的魅力大,拴住了南安王。

    我呸。

    沈莞宁默默又翻了一个白眼。

    她是科班出身,本身觉得自己在慕怀姜面前已经够戏精的了,没想到慕怀姜的演技丝毫不比自己的差。

    在帝后面前凹出一副宠妻的人设来,让帝后深信不疑。

    若不是沈莞宁现在身处险境,她真想颁一个奥斯卡影帝奖给慕怀姜。

    皇帝在凤仪宫坐了半个时辰便走了。

    沈莞宁趴在木梁腿脚有些酸麻,但她不敢乱动。

    皇后曹云岚让她的贴身大宫女芙蕖上前扶着皇后坐在软座上。

    曹云岚道:“让你安插在王府的人传回来消息没?”

    “回娘娘的话,那边说一切无异样,南安王还似从前那般,且警惕性很高。”芙蕖垂眸道。

    “本宫是问,那南安王是否真的如他所言,那般体谅王妃,宠爱王妃?”曹云岚显然有些不满他们夫妻和睦。

    深夜府邸刺杀,官道上安排黑衣人,都是想彻底毁了南安王。

    只可惜,不得机会。

    “这个……眼线并未告诉奴婢。”芙蕖道。

    “让她看紧了,随时向本宫汇报!”曹云岚道。

    芙蕖俯身应下。

    沈莞宁在房梁上听得清清楚楚,看来这疯批有个坏后妈,怪不得能培养出疯批这种性格的人来。

    下午的日头好长啊,沈莞宁晨起进宫到现在滴水未进,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大殿内的人来来回回不知进出了多少次。

    就连皇后曹云岚都觉得闷,唤了其他妃嫔来凤仪宫叙话,大殿中一直有人在,她暂且不好脱身。

    在这方寸大小的地方,沈莞宁趴在房梁上,不敢乱动,亦不敢出声,不知不觉的她竟然睡着了。

    梦中她身处在一个偌大的草原上。

    草原上肥美的绿草随风摇曳,远处依稀可见牛羊在山坡上成群结队的低头吃草。

    画面一转,沈莞宁被一伙蛮夷掳在快马上疾驰。

    “放开我!放开我!”沈莞宁用了生平最大的音量叫喊,她呼救道,“救命啊!”

    但这声音迅速被淹没在马蹄声,与蛮夷间笑闹声中。

    抓着她的蛮夷看到沈莞宁倾世绝美的容颜,不由地舔了舔嘴唇,心生出歹意来。

    “都说这上京城的官家小姐最为水灵好看,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品,比我们那的女子不知要娇软多少倍。我今儿倒是想试试,是否如传闻所言。”蛮夷扬声大笑道。

    旁边同行的蛮夷看着她,目光怪异,用沈莞宁听不懂的语言笑骂起来。

    抓着沈莞宁的蛮夷伸手要往她的脸蛋上摸去。

    她嫌恶的闭上眼眸。

    “嗖”一只锋利的长箭,一箭射穿那蛮夷的手臂。

    “操!”蛮夷骂骂咧咧,捂住手臂,转头还未寻到射箭人,一把长刀悬空而来,一刀砍中蛮夷的要害。

    沈莞宁被溅了一身血。

    蛮夷直愣愣的倒在沈莞宁身上,她惊恐的看着尚未闭上双眼,面目狰狞的蛮夷,贴在她的脸前。

    沈莞宁心一横,克制住心中的恐慌,闭眼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推身上的人。

    奈何她力气太小,蛮夷的尸体在她身上纹丝不动。

    紧接着数只锋利的长箭朝这边射过来。

    周围同行的蛮夷像是惊弓之鸟,当即抱头四下逃窜,喊道:“大凉的驻扎巡逻军来了!快逃!”

    几乎一瞬间,沈莞宁感觉自己身上一轻。

    与她同行的侧面,黑马上的少年,穿了一袭月色白袍,衣袂飘飘,他的发髻用一只简单的羊脂白玉簪子挽起,英挺的剑眉下是一双清澈有神的俊朗眼眸。

    他一手持剑,将压在沈莞宁身上蛮夷的尸体挑开,并朝她伸出一只骨戒分明的玉手。

    沈莞宁感动的同事,怯怯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他玉指一和,将她从马背上悬空扯过来,护在身前。

    “你是谁家的姑娘,不知这里经常有蛮夷出没吗?”

    少年笑容和煦而张扬,像是放置在艳阳下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

    沈莞宁见过上京城中那么多长相俊美的公子哥,而像黑马上白袍少年这般神祗容颜的男子她还是头一次瞧见。

    他伸手,笑着抹去沈莞宁脸上的血珠,并解下身上雪白的披风,将沈莞宁包裹起来,遮住她身上被撕毁的衣裙。

    策马先将她往军营中送去。

    其余的将士继续追杀蛮夷。

    “我来看爹爹,赶车的家丁错将马车赶到蛮夷边境,这才……这才遭了截杀。”

    沈莞宁忍着眼眸里的泪和恐惧,小声问道:“你们是大凉的军队吗?”

    “是啊。”他笑了笑,问道,“你爹爹是谁?”

    “沈长青。”

    沈莞宁提起爹爹的名字,没绷住,眼泪像珠串一样,一个劲的往下掉,砸在少年白皙如玉的手背上。

    这一路,从上京城护送她道边疆的丫头婆子都死了,唯有她活了下来。

    弱是不是现在遇到大凉的军队,她或许会被人折辱致死。

    身后的少年,声音温沉道:“别哭,我送你去见你爹爹。”

    沈莞宁回过头看了一眼少年,当她猛然意识到这个搭救她的少年就是现在的慕怀姜时,沈莞宁一个激灵,猛地惊醒了。

    此刻凤仪宫的大殿内已然熄灭灯烛,万籁俱寂,只有窗外树上的虫鸣,发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声响。

    那疯批竟真的将她扔在这里不管了?

    她从木梁上爬起身,活动了一下麻掉的腿脚,借着窗外的月光,垂眸看一眼地下的高度。

    没有威亚吊着,跳下去一定会摔惨的。

    沈莞宁看一眼旁边的红木柱子。

    算了死就死,总比一辈子待在这木梁上要强。

    她手脚并用准备从红木柱上爬下来。

    “你这姿势是和猴子学的吗?”

    大殿中骤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沈莞宁心中一紧,手心本就是汗涔涔的,在红木柱上一滑,整个人摔了下来。

    完了,要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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