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红菜汤流浪日记 >第四十二章:实情
    ???

    呜呜几声低吼,来自老贝。巨齿已经亮出,身姿趴低,双眼充血,可见一扑之势已经准备就绪。难道,这生死一战,真的要打响么?多日来相处,也不能网开一面?

    心中急速想了几种方法和对战方案,随后我还是选择趴伏在床上,耷拉着尾巴和耳朵,发出喵喵的求饶声。我不想与他争斗,毕竟是自己做错了,再就是不忍……

    老贝就这样呜呜挑衅许久,却始终不见我有任何动作。慢慢,呜声转低,直到最后消失不见。身体恢复正常状态,巨齿也收了起来。看样子,他放弃了!

    此时,我才缓缓起身冲他说道:“对不起老贝,我……我就是好奇,毕竟年龄还小,受不住诱惑,原谅猫好么。”

    老贝看着我,眼神也慢慢柔和许多。终于,一声叹息,他转身离开了。走之前说道:“下楼记得关上房门。”

    我愣愣地看着他那背影,不知该说什么好。离开前,我又看了看床上的枯骨,凌乱却又拥有奇怪螺旋形态的棉被,这才离开。出屋前,用爪尖勾着门边,带上房门。

    ……

    下了楼,老贝还是卧在火堆旁,一动不动。

    我鼓足勇气,这才走过去,在他对面卧下。盯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你……你走吧!”老贝忽然说。

    我心里瞬间如坠冰窟,浑身上下冷得彻底。看来,他是不会原谅我了。哎,咎由自取,有什么好说的。我点点小脑袋,起身就准备向外走。

    可是,刚走几步,又转身问道:“老贝,反正你要赶我走,那能不能告诉我实情?”

    老贝没有说话,就这样趴着一动不动,更不来看我。

    可是,我不愿就这样将问题挂在心里,悬而未决。又鼓足勇气问道:“那楼上的枯骨,是不是你口中说得主人?”连着问了三遍,老贝一句话也没说。

    我心里就觉来气,开始凭空推断道:“那床上和棉被上到处是乌黑痕迹,连卫生间都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血迹!属于人类的血迹!这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你把自己主人给……”

    说到这,老贝身体一动有了反应。就见他缓缓起身,瞪着我,一字一句道:“你这笨猫知道什么?”

    我不卑不亢地还击:“我什么都不知道,全凭想象和推测。如果不对,那就告诉我实情不好么!”

    老贝瞪着我,不一会儿眼神又见慈祥,随后又怒目而视。可见他内心,也在做各种挣扎。至于原因,我却猜不透。

    终于,他又卧下,眼神一片空洞、木然。此时才幽幽说道:“不错,你说的很对,那就是我主人。这个故事,我一直想把它描述更美好,可惜天赋不足,真相也一定会被人知道。”

    老贝看看我尴尬一笑说道:“当时他就像疯了一样,举枪杀掉了我所有的同伴,最后还向我这忠诚的老狗一步步逼近。红菜汤你想过么,我对他倾尽所有忠诚,可到头来就这么任他宰割?换做是你,心不会凉么?”

    跟着他眼神一变,充满各种憎恨说道:“不、不行!我要反抗,这是我唯一要做的事!于是我……”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搅动,疼痛不止,连呼吸好像都要暂停了一样。

    他看看我又说:“你说得对,我实际上很胆小。杀死主人后,本想离开。可我除了这里和他,没去过其他地方,更没见过其他人类,不敢尝试。五年时间,我一直在和内心作斗争,可惜还是输了……可笑、太可笑了!”

    我没插话,就这样等着。

    “狗是人最好的朋友,更对主人忠诚有加。可是,主人却无缘无故要杀自己。狗该如何选择?看看我现在,就是一种选择和结果的体现。失去了主人的狗,最终更是可悲。也许,这就是报应!”老贝说着说着,好似精神都开始错乱了。

    他又看向我嘿嘿一笑,这表情真是怪诞到极点。“小子,我告诉你,我就是个坏心肠还胆小的狗子!另外还有个消息要你知道。实则伐木工那边,每月都有运材车出山,当日你看到那个大家伙就是!”

    这句话出口,我好似瞬间被天雷劈得外焦里嫩,愤怒哄一下冲上脑门。喵呜一声大叫,冲过来就在他脸上和头上一顿狂抓,久久不停。可再看老贝,纹丝不动,硬生生挨着,竟连吭都不吭一声!

    直到我力竭这才停爪,蹲在地上不停喘气。此时再看老贝满脸和身上,已经全是各种抓痕,血水慢慢开始渗出。他仍是表情不变,一动不动。

    我愤怒地看着他问道:“你……你为什么骗我?又为什么这时候才说?”

    老贝一笑说道:“我很寂寞,想有人陪伴。五年了,你是第一名访客,更可能是最后一名,我为什么不把握机会?你有想法和憧憬,年轻,满是好奇心和劲头。看着你,我就能想到自己年轻的模样。年轻真好!另外,我……我羡慕你有想法敢去做,羡慕你的一切!如果我是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五年之久,只有与内心挣扎、煎熬和自责为伴?所以才……”

    这话一说,我心中的怒火,却稍稍被什么平息了许多。

    老贝看看我又说:“现在告诉你,是因为一下雪就会封山。直到明年开春,才会再有伐木工回来。这段时间,你还能再陪我。可是……你发现了这秘密……”他低头看看自己枪伤处,鲜血竟然又缓缓渗出,可能因为刚才过于激动,伤口破裂了。

    老贝只是一看,却满不在乎地说:“你发现了秘密,我还怎么留你。走吧,如果我计算不错,今天会是最后的机会。”说完,将脑袋埋在前爪中,再也不看我更不说话了。

    你这老混蛋!本喵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认识你!想着,我转身就要向森林伐木区冲去。还好,这会儿风雪暂时停止,仿佛上天给了我最后机会一样。

    咯吱撞开纱门,就准备出去,忽听背后老贝说道:“红菜汤,看在咱们多日相处之情,能最后帮我个忙么?”

    我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我还敢相信你么?”

    老贝嘿嘿一笑说道:“我好冷,你……你只需到地下室,把发电机开到最大就行。这会儿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添柴火了。拜托~”

    我回头看他眼神中只有恳求,不见一点奸诈。可心中仍是沉吟良久,不能下定决心。我俩就这样僵持半天,直到我发现他身下地板上,血迹越来越多后,这才向地下室冲去。

    咯吱吱几声金属锈迹摩擦的声音,伴随着轰隆隆巨响,发电机启动了。

    我急忙回身来到楼上,老贝还是安祥地躺着。在他身旁,有个像小太阳风扇状东西发着耀眼的红黄光线。走过去,果然很暖和。这东西真不错,一直摆在这里,老贝这家伙也不说是干嘛用得。现在,谜底终于揭晓,不过我也用不上了。

    正准备出去,可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只好又跑去一旁储藏间。不一会儿,嘴里咀嚼着什么回到老贝身旁。呸!一口,将那绿色草汁、残渣混合口水,啐在他伤口处。伸出爪子抹匀,这才起身离开。

    走之前我说:“老家伙,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算是对你教导的回报!大猫不计小狗过,你对我所作所为,算了!”说完,我再不停留,撞开纱门跑了出去。不愿再看老贝,尤其是他的任何表情。

    现在,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远处的伐木场,希望还能来得及!

    正跑着,忽听身后木屋中,传出呜呜的叫声,那是老贝发出的,他在对我喊话。

    听他吼叫完毕,我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微笑。也许在这瞬间,我真的抛弃了一切怨念和不满,彻底释放了。

    “老家伙,咱们后会有期了!”自语后,我这才转身疾驰而去。

    地上积雪很厚,我又身材矮小,想要疾驰真是困难重重。森林里的积雪更深,好像冰凉又松软的墙壁。我只有跳着前行,否则连路都看不清。

    可不知为什么,心中竟然还在想老贝最后冲我喊得话。忽然,我脑中回忆好似电影回放一样,又回到二楼那死寂的屋中。

    回想到老贝主人的遗骸、屋中散乱的事物和那古怪的被子造型等等。咦!不对!印象中,床下还掉落着一把火枪,老贝主人面部好像被什么从下巴贯穿过。屋顶……屋顶我实在想不出来了,难道……

    想到这里,我的心再也按耐不住,停下脚步,回看身后。由于木屋在高差下,再加距离远,此时竟能清晰地看到。

    我沉思许久,心中好像一阵阵难过,于是转身又像来路冲去。我想要证实一些猜想,具体对错不知道,会不会因此错过“末班车”也不清楚。

    可是,我就是要回去,要去确认!此时,我心中再无其他杂念,只剩下这件事要做。

    我要去确认心中所想,要替老贝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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