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走到他的身边点了点头算是道谢,便将昏迷的女子抱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白无泱面色骤冷。

    他站在百草居内,静静的看着那人越走越远,他浑身散发的气息也开始越来越混乱,他在克制,可即便是克制,也难掩那躁动不安的情绪。

    那抹熟悉的气息已经溶进了他的骨子里,为之,他苦苦寻觅了八百年,而今,终得已现,可她身边之人又是谁?

    林间打斗声又起,惊醒了他,侧耳听了听,便寻声而去。

    林间黑雾弥漫,势均力敌,一袭白衣从天而降,微风带动着衣摆如龙似舞,只要他自己不说自己是妖,就冲这一身正气浑然天成的身姿,定是没人知晓。

    不多时,林中妖物便扫荡个干净。

    男子收了手中的剑,回身看他,却也是个清冷俊秀的男子。

    “江楚。”一声软语,阻断了二人的对峙。

    男子怀中扑进一个人来,他道:“子衿。”

    江楚看着怀里的人,眉宇间转瞬变得柔情万分,他嘴角牵出一抹笑意,问道:“醒了,你还好吗?”

    子衿点了点头,又回头看向那个救了她一命的白衣男子,忽觉有些莫名的熟悉。她微微颔首,浅笑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恩公?”白无泱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从前救过她那么多次,也没听她唤过一句恩公。

    他一直都是低垂着眸,将所有的情绪掩下,可这句恩公听的他着实火大,凌冽的眸光忽的一扫,瞬间又愣了。

    眼前的人,美则美矣,可不是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那个祸害的脸。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难看的很。

    明明这一身的气息都是她的,可这张脸怎么变了?

    “恩公?”

    恩公打击太大,虽面无表情,无波无澜的,但是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这轮回一入莫非还能换了容貌不成?

    白无泱压下了那清冷的气场,整个人都好似随和了许多。

    他说:“我叫白无泱,唤我无泱就好。”

    不知是不是情敌在场的缘故,此时,他的耐心倒是颇多,性子极好。

    子衿面色微红,江楚看她一眼,直接搂进怀中,看起来就是挑衅的微笑道:“在下江楚,是她现在的情郎,良人,未来的夫君,官人也是相公。”

    也许男人天生就对自己的情敌敏感至极。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白脸就觉得他不怀好意,关键是还长的如此英俊,自己长的就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眼前这位不止是胜他一筹还是要甩他十万八千里的那种。无论是在气势,样貌还是其他方面,他都觉得输了,让一个本就骄傲的男人,自己承认的有多直白,那他心中的火气就有多大,十分的不爽。

    白无泱不冷不淡的扫了他一眼道:“看出来了。”

    妈的。看出来了你还不快滚?江楚呵了一声,便□□味十足。

    子衿一脸尴尬,笑笑道:“他,脾气不太好。”

    白无泱也笑了笑,“我以前脾气也不好,不过现在改了。”

    子衿更尴尬了,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看来这位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话说的风轻云淡,笑的也很礼貌,可这听着的感觉却怎么也让人舒服不起来,只能更为尴尬的笑了笑:“我也时常劝他改改,奈何,他却总是不知收敛。”

    江楚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皱起了眉毛说道:“子衿,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强大的人不需要收敛,只有弱者才处处小心行事,你这是不信任你的男人吗?”话是说给子衿听,可却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白无泱,甚是挑衅。

    子衿:“……你怎么说话呢?”

    “他说的也对。”白无泱道:“改了也不一定就是收敛,要分跟谁。”

    江楚听完,瞪了他一眼,拉着子衿就往前走。

    走过白无泱的身边时,子衿的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他说:“劳烦子衿姑娘带个路可好?说来惭愧,我初来此地,迷路了。”

    子衿:“……好。”

    江楚瞪着白无泱的手道:“不好,松开。”

    白无泱看着不太默契的二人微微一笑,松开了拉住子衿的手看向江楚:“我别无他意,只劳烦二位帮忙带个路而已。”

    江楚嗤之以鼻的哼了声:“你会不知道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白无泱眉头皱起,眼中眸光忽而现了一瞬,又看向子衿道:“抱歉,唐突了。”

    他转身要走,子衿便叫住了他:“恩公救过我一命,理当如此,带个路而已,义不容辞。”

    江楚:“我不同意。”

    子衿有些生气的转头看他:“不同意是吗?那你就自己走好了。”说完便转移了视线,说了一个“请”字,便和白无泱并肩走了。

    江楚虽不满,但还是快步的追了上去,一把将子衿搂入怀中,挑衅的看了眼白无泱,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白无泱面无恼色,可心中确是乱的很,五味杂陈的感觉也甚是窝火。

    但是他强大,善于掩饰,一副平静谦谦君子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极为躁动的心,只是看了看子衿,笑了下,便抬步向前,与他们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不多时他就听见了子衿在身后小声的质问说:“你干什么,那么大的醋坛子,人家也是好意救了我,给他带个路怎么了?”

    江楚的脸上大大的写着不情愿三个字,他说:“我就是不愿意怎么了?他就是故意的,一定是对你有所企图,你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吗?”

    子衿负气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就不会迷路了吗?想当初,你不也是因为迷路才认识的我吗?”

    江楚更来劲了,声音也更大了:“对啊,我装的啊,所以我才知道他也是装的啊。”

    子衿一听,手抚在额头上,“好啊,终于说实话了,是啊,你果然是骗我的。”

    江楚说漏嘴了,更恼,“可我爱你是毋庸置疑的啊,怎么,你都跟我在一起了,见他长的比我好看,还对你有这份心思,你还想水性杨花红杏出墙是不是?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想都别想。”

    “你……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子衿气的手抖。

    起先是听着二人小声的嘀咕,现在是二人已经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大吵了起来。

    白无泱再也做不到熟视无睹了,他停下了脚步,眼睛有些红,没有回头,只是垂了垂眸说:“抱歉,打扰了。”

    他的步伐走的有些急,有些乱,全靠一丝理智维持着,转个弯,手抖的格外厉害。

    他不知道为什么孟婆告诉他,那个人的魂魄并没有在轮回路上出现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轮回一世,身上的气息未变而容貌却大相径庭了。一个人的气息是独一无二的,他想,即便是容貌变了,这个人也是她。

    可是她……身边却先他一步有了另外一个人。

    而时间又倒退回三百年前,

    在片荒山之上,太上老君将狐魄儿丢下时,寸草不生,寸毛不剩,秃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干脆彻底。

    太上老君说,此山遭遇天劫过后,山脉尽毁,灵气全无才毫无生机,我们身为医者,万物皆可医,小到蝼蚁大到自然,万物皆有劫,劫后方重生。

    此山便是你的归处,今后,你与此山荣辱与共。

    狐魄儿望着太上老君远去的身影大喊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您啊?”

    “漫山长青花开四季时,自见有缘人。”这是太上老君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绝尘而去,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狐魄儿坐在秃山上,回想起刚睡醒的那一刻,她是从惊吓中爬起来的,可刚爬起又见两张大脸在她眼前乱晃,便吓的直接跳了起来。

    本来就因一场梦而心神不宁的,再看见这两张大脸时,直接吓的什么都忘了。

    这一跳,漫天的淡蓝色的花海霎那间便吸引了她的注意,真是风景绝美,如果,此刻身边再有个良人作伴,那可真是美呆美呆的。

    她低头看了看这一老一少,咂咂舌,都不对路。

    她嘿嘿一笑:“师祖师兄早啊。我怎么一觉起来在这儿了,这是哪里啊,真好看,该不会是师兄把我的房间变成这样的吧,这样好,不要再变回去了。”

    二人相视一笑:“药效还可以,还好没把我们忘了。”

    相望有点傲娇道:“这就是天上啊,你不是一直都想上天的吗?”

    狐魄儿眨了眨眼,犹似雷劈,她说:“我睡了一觉就上天了?这么简单就上来了?”

    太上老君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那你还记得睡着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吗?”

    狐魄儿张口就要答,可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好像是坏掉了,空空的,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她拍了拍脑袋使劲想了想,想到了那么一丢丢,她说:“救人吧,救了个惨白惨白的大白脸,差点没把我吓死。”

    说到这,她莞尔笑道:“莫非我这是好人有好报,救了个大白脸,就直接飞升了?看来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果然不是谣言,名不虚传啊,我就说嘛,有七级浮屠在这给我撑腰呢,过了十六那天救个人,我运气能差到哪里去。”

    太上老君点了点头,“嗯嗯,魄儿说的有道理,甚是有道理啊。那你跟师祖说说你是怎么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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