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可告诉安东尼,安德有点犯胃炎,饮食最好清淡些,不然还得胃痛。

    安东尼果断安排好安德的饮食,全是清淡的食物。

    但是出乎意料地,安德很快对任何食物失去了胃口,他根本吃不下去,只好坐在发呆。

    坐在他对面的马泽皱着眉。

    安德的身体本来就极度虚弱了,再不补充能量,随时可能垮掉。

    于是,马泽下达命令似地对他说:“吞下去!”

    收到命令的安德立即条件反射,拿起食物,机械地放进嘴里,无意识地嚼咽。

    但只要没有人命令他吃东西,他就会坐在食物面前发呆,一动也不动。

    餐厅里,其他支队长都面面相觑,静默着,所有人都压力很大,他们又能做什么呢?只能保证自己身体还撑得住。

    “他这是心病啊!”波可摇摇头,除非安德自己愿意,可是他已经退无可退了,表现的就是对食物毫无兴趣。

    安东尼也赞同,舰队能为安德提供所有物资所需,精神上确实得靠他自己了。

    模拟训练任务依然在继续,丝毫没有减轻的趋势,战场形势越来越艰难。以至于到后面的每一场战斗,敌人的兵力都是安德小队的三四倍之多。

    安德及支队长们面临的任务也在不断加重,成倍的压力令他们喘不过来气来。

    有一次,在他们做游戏任务时,豆子故意调侃,也只有他还能在这个时候冷静分析了。

    “这个游戏没有以前那么有趣了。”他正接过“热汤”韩楚残余四艘战舰的指挥权,由于敌人发动持久战术,安德同时也采用在同一战场中轮换支队长,让精神充沛的接替那些开始变得迟钝的人。

    在后面的波可当然听到了豆子这话,“豆子故意这样说给所有人听到,其实他的心里明白得很。”

    这话过后的第二天,和往常一样紧张的训练中,安德正在给他的支队长们分配任务时,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黑,从操作平台上跌倒,头撞在操作台的控制面板上。当他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时,脸上鲜血直流。

    随时关注模拟室情况的安东尼,带着波可,立即从后面冲到操作台前。

    支队长们围着安德,他们都很关心他,眼睁睁看着医务官波可为他止血,快速包扎。

    “他需要休息。”波可说。

    于是,安东尼将安德抱回了他的房间。

    波可抚额叹息,“吃不下食物,即使勉强吞下去,也是食之无味,他的身体当然撑不下去了,才会导致瞬间眩晕。”

    安东尼抱着一丝希望,“前几次你为他们做护理,效果都挺好的,这次能帮安德再做一次吗?”他指的是波可的推拿或针灸。

    “不行了。他能撑到今天,全靠着一股意志,我所做的不过是辅助手段,无法根治的。”

    波可走到安德的身边,他正躺在床上休息,前两天胃痛还行。这几天本来吃不下,被强迫吞咽也是食之无味,当然就瘦了。

    “我读过莎士比亚的书,上面有一句话。我们的身体就象一座园圃,我们的意志是这园圃里的园丁;无论我们种荨麻、种莴苣、栽下牛膝草、拨起百里香,或者单独培植一种草木,或者把全国种得万卉纷披,让它荒废不治也好,把它辛勤耕垦也好,那权力都在于我们的意志。”

    波可故意表面说给安东尼听,但她声音不小,想让安德也听见,只有他自己才能帮助自己。

    马泽进来了,安德出事时,他正好有事外出了。“安德还好吗?”

    安东尼向马泽行礼。

    波可回答道:“长官好。他是因为极度疲惫,又吃不好,身体状况不太乐观,建议休息几天。”

    “必须休息吗?”马泽皱着眉,心事重重。

    “如果让他继续,很可能再次发生类似的事。这次是把头撞破了流血,就怕下次伤到其他重要部位,就不好说了。”波可详细解释,别压榨得过头了啊,机器都还休息,何况是人呢!

    马泽看到躺在床上,头部包裹着绷带的安德,毫无气力的样子,只得叹气。

    他也不是铁石心肠,并不是他无限制地训练安德,这场关乎人类未来的战事越来越吃紧,安德是舰队这些年中选出的孩子中坚持最久,做得最出色的。

    马泽经过了相对论的时间旅行,当他返回五十年后的地球,妻子早已过世,孩子的下一代已生疏,他的后半生必须为这场战争服务,只有打败虫族,才对得起他的巨大牺牲。

    在安东尼的建议下,马泽留下波可在房间里照顾安德,他们一起出去安排其他任务了。

    宿舍里只剩下波可,和躺在床上的安德,一时之间,房间里气氛有点沉闷。

    受伤后一直未出声的安德说话了,“我的思想园圃里早已经没有花草树木了,只有无尽的寒冬,了无生趣。”

    波可本来在梳理最近发生的事,她把大量的精力都用在为安德做护理了,去其他支队长那里的时间就少些,没留意到安德会突然说话。

    她吓了一跳,原来安德听到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她的职责就是帮助安德,想了想,回应道:“冬至阳生春又来,寒冬过后才有万紫千红的春天啊!”

    “安德,这几天我会陪着你,好好休息。寒夜即将过去了,黎明的曙光快要来了。有多少人就死在天将大亮的前一刻,你坚持这么久了,一定要看到太阳升起的时刻。”

    “波可,这些天你总是安慰我,为我做护理,我都懂的。但是,我真的好累好累。”

    波可双手都握着安德的手,试图给他温暖。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说,都没法分担他的痛苦与挣扎,只有静静地陪伴。

    “睡吧,我得到许可了,会留在这里很久。”

    那双柔软的双手,让安德觉得安心不少,他真的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一睡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马泽并不是时时守着安德,他不在的时候就让波可过来照顾他。只要波可在,握着他的手,他就没有做梦,否则就又会梦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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