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每隔一段时间有专人检修,瓦片掉一块碴都要换新的,若没记错距上次整修还没到十天吧。
事故太过突然,皇上懵了,太监宫女们也吓傻了,德喜哆嗦着上前把灰头土脸的皇帝搀下来。
“咳咳……”岳湛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传太医,快传太医……”大太监嗓子都喊破音了。
皇上差点被落物砸中,宫中守卫第一个想到的是有刺客,他们把皇宫搜了个遍也没找到可疑之人。
寝宫内,潘怀跪在地上,“臣已亲自查验,是蛀虫导致,木头已经从里面被虫子蛀空,随时都可能掉落,并非人为破坏。”
潘怀也纳闷,先不说房顶经常有人检查,就是木料都经过特殊处理,不会轻易生虫。能把大腿粗的木头蛀空,这虫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竟都没人发现。是下面的人糊弄?绝对不可能。
皇宫里的奴才都谨小慎微,做事万分小心,何况御书房这么重要的地方。就是给他们十个脑袋也不敢在这种地方掉以轻心。
“意外?”岳湛躺在床上眉头紧锁,这个答案另他很不满意。那些瓦片木头在往里偏一点,就落到他头了,现在想起来很是后怕。
殿内无一人敢说话,皇上说意外就是意外,说谁的错就由谁担责。若是追究起来,很多人要遭殃。
“将宫内所有屋顶严格检查,从今日起御书房每隔十天、不,每隔五天检查一次。”岳湛满肚子火无处发泄,今天之惊险,他可不想经历第二次。
等人都走了,岳湛疲惫地合上眼睛靠在床头,德贵妃看看他,小心地问:“皇上在那之前见了楚国皇子?”
岳湛睁开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皇上,楚国皇子和那个女人真的很邪,先前臣妾和耀儿伤脚、断腿,今日皇上差点……,皇上今后还是离楚国皇子远一点吧,臣妾很担心皇上您的安危。”
“他若有那个本事,朕还能活?无稽之谈。”岳湛并不信,楚璟修若真厉害到见一面就能置人于死地,那楚国可以称霸世界了,他本人也不必委曲求全地来南岳。
“皇上,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当心一点总没坏处,您想想是不是每次见过他就有不好的事发生?还有楚皇把他关在冷宫这么多年也说不通,在怎么不喜欢那也是他儿子,依臣妾看楚皇巴不得把他送到南岳来,这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皇上您不能不防。”
德贵妃把事情上升到两国权谋上来,皇上虽没有认同但也没有反驳。这番话在岳湛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再说唐黎和楚璟修从皇宫出来哪也没去直接回了家,大门紧闭二门不出。楚璟修在屋内看书,通过打开的窗户随时可以看见院中躺椅上的人,唐黎一边晒太阳一边吃夏月给她做的零食。
“夏月姐姐手艺真好。”可比厨房老嬷嬷的厨艺强多了,至少做出来的东西很合她和小七的胃口。
“姑娘叫名字就行,叫姐姐奴婢们可受不起。”卜灵在一边伺候着,唐黎渴了给倒水,想吃什么她给放到手上,唐黎连身都不用起,真是比地主老婆都享福。
唐黎不以为然,“你们比我大叫姐姐亲近,再说只是个称呼不用那么在意。”她也是婢女,但是吧,婢女和婢女的命也是有所不同的。想着唐黎转头看房里的楚璟修,这个男人让她实现了阶级跨越啊。
“姑娘晚上想吃什么?我和夏月姐给您做。”卜灵一边收拾唐黎吃剩下的残渣一边问。
“红烧蹄髈、酱烧排骨、糖醋鱼……”唐黎报了一串菜名,最近整日喝粥喝汤,嘴里没滋味,需要大鱼大肉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不行!”楚璟修走出来,“病刚好,不能吃这么多重口味儿的。”
“不用这么多,两样就行。”唐黎眼巴巴地看着男人,她两手抓着楚璟修的袖子摇晃,“行吧?行吧?”
卜灵在一旁捂嘴偷笑。
难得撒娇,楚璟修也不好否决,“行吧。”卜灵得令去了厨房。
正在扫地的婢女狠狠瞪了一眼卜灵的背影,“不准我们进内院,王爷这是厌弃咱们了。”
自从夏月和卜灵来了以后,楚璟修就下令旁人不得入他与唐黎的院子和房间。如此一来那几个婢女自然不满。
香园正好听见她们几个嘀咕,低声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是嫌日子太好了?”
在安王府虽不得主子重用,但只要她们不生事,王爷都不会管她们。但是这些话要是被人听见了,轻则受罚,重了就得把她们送回去。背后议论主子是非在哪里都是大忌。
来之前大总管叮嘱过,让她们不必做多余的事,只要留心安王日常活动,定时上报即可。若是她们做事不利被给送回去,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香园心里担心,不免又叮嘱几句,“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都小心点,若是出了差错,哪边都能要我们的命,到时后悔都来不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安王府不缺婢女,皇宫更不缺几个宫女,想好好活着就做好分内事,把嘴都闭上。”
挨了一顿训,几个人都不说话了。道理都懂,但谁也不想一辈子做洗衣打扫的粗活,都想往上爬一爬,可不是谁都有唐黎的好命。
被人羡慕嫉妒的好命唐黎,这会儿正被男人按在躺椅上亲的面红耳赤,她推开楚璟修,微有些喘息,“王爷,是您刚说我病还没好,一口肉都不肯给我吃,这儿就来轻薄病患,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本王本来就不是君子。”说完他又俯下身来。
两天谁也没出过门,直到太后生辰,两人才盛装打扮进了宫。
“生辰礼你早就准备好了?”唐黎轻轻拿起檀木盒里通体晶莹的玉雕佛像。
“不是,前些日子送过来的物品里现成的,南岳太后常年礼佛,这个作礼最合适。”楚煊干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送来不少东西,起码糖糖不在为银子不够发愁。
两人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恰好碰见东流皇子和北蛮王子,两人手里各提着盒子。卫塘对两人拱手,“唐姑娘病可好了?”
唐黎笑着福礼:“已无大碍,多谢两位送去的吃食,在云台可买不到那些。”
“唐姑娘喜欢就好,本王那还有,吃完了尽管差人去取。”燕钊说完又看向楚璟修,“好些日子没见到安王殿下了,也病了?”
这三位虽然是邻居,但见面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楚璟修又逃学,可不是好些天没见了。
楚璟修挑挑眉,“本王心爱之人病了自然要留在她身边照顾几日。”
“哦?”燕钊一脸戏谑地左看看又看看。
唐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更因为楚璟修的那句心爱之人脸红心跳。这好像是小七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明俩人的关系。
“不知本王是否有机会喝两位的喜酒?”几人并肩同行,卫塘话不多,燕钊有些自来熟。
楚璟修倒不反感这个话题,“等本王与糖糖成亲通知燕王,到时燕王可要多带些家乡的特产,我家糖糖喜欢。”唐黎喜欢吃燕钊送去的牛肉干奶酪,楚璟修趁机跟燕钊开口,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燕钊愣了一下后大笑,“没问题,若是本王有幸参加,定会带上几车特产,安王与唐姑娘别嫌弃才是。”
几个边走边聊,关系像是突然增进了。
大殿内,皇太后一身华服坐在正中,她含笑看着群臣对她叩拜道贺。楚璟修唐黎与卫塘、燕钊一起叩拜。
这几人上前时,皇帝攥紧了手,他两眼紧盯楚璟修,心里十分紧张。生怕他年迈的母后突然有个闪失。
几人转身要给他行礼时,岳湛忙开口:“不必多礼,几位皇子落座吧。”楚璟修是否邪他不得而知,但离他远一点也是好的。
宴会开始,乐师奏乐、歌姬献舞。穿着薄纱扭着纤细腰肢的姑娘翩翩起舞,让不少男人暗中流口水。
歌舞表演唐黎没兴趣,她低头吃东西。这种场合只顾着吃的估计也就只有她了,楚璟修见她爱吃糖醋果,就把自己这盘送到她面前,然后歪头看她,对绝美舞姬看都不看一眼。
唐黎总感觉有人在看她,等抬头望过去时,又没有任何人的目光停在这里。
女人们对唐黎这副没见识的样子很是鄙夷,安王不嫌弃还这般宠着,她们心里泛酸。看看在场的男人,哪个管自己女人吃什么,一个个眼睛都盯着舞娘的肚皮呢。
宫宴进行过半,皇帝端起酒杯准备说几句吉祥话,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喊声:“走水了!”
岳湛脑子“嗡”的一声,琉璃杯落地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