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并没有设置窗户。就连墙壁都被糊上了黑色的涂料,这个地方本来就没有设置烛台,就算亮了蜡烛,也照不出多少光明。
钱塘手里捏着一盏油灯,慢慢的推开了门。
驾轻熟路的走到了房间的床边,他轻轻的晃了晃铃铛。
“嗯……”
床上传来少女可爱的哼唧声,少女手脚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
“妞妞,是我。”钱塘说着,便抓住了少女的右手,很细心的把手里的铃铛挂在少女的手腕上。
“以后不许把铃铛拆下来好吗?拆下来的话,哥哥就找不到你了。”
此刻钱塘把少女拥在怀里,眼里沉溺着无限的温柔。
少女简短的“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她看不见什么东西,但似乎依旧能留下眼泪。
“知道了,哥哥。”她轻声说。
…
今天鄂城的天气很奇怪,看似是阴天,但却偶尔还能看到太阳。
周星云今天并没有去干活,毕竟手里有着两千两的花票,完全不愁吃喝。
傅卿还是坐在了漕运道口的小摊位上,但今天他的目的并不是赚钱。
他打着哈哈抬起头看着布坊二楼的窗户,此刻那扇窗户正紧闭着,看不到楼内的情况。
此刻的傅卿,已经带上了老头子那破旧的冠冕。
那高高的书生长冠戴在他的头上,倒是衬托着他整个人都挫了一节,说不出的滑稽。
茶馆依旧人声鼎沸,这边的客流量非常大,但傅卿却怎么都感觉不到融入感了。
昨晚他几乎没怎么睡。
“傅小哥。”
正当他有些疲劳的趴在桌子上时,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钱塘。
“现在有时间吗?”钱塘笑眯眯的问道。
“我正闲着呢。”傅卿坐起身啦拍了拍手。
“要准备出发了吗?”他努力打起精神,抬着眼睛问道。
“不急,还不急。”钱塘说道。
“妞妞还没有睡醒,我们还有些时间。”
“有兴趣给我算一卦吗?”他笑着问道。
“你也信算卦吗?”傅卿抬着头说道,“卦术大都是安慰人的,这种东西做不得真的。”
钱塘笑了,他指了指茶馆里喧闹的长工,又指了指自己。
“你不觉得,我跟他们没什么不同吗?”
“你可有钱着呢,不需要像他们一样为了生计奔波。”
傅卿也看向那边喧闹的人群,叹了一口气。
有钱人可不需要像长工们那样生活,就像面前的钱塘一样,轻轻松松就能拿到长工一辈子都难赚到的钱。
他们所担心的的未来更遥远。战争,寿命,这些东西才是他们所担心的。
这种东西,傅卿算不来,他最多只能从一个人的命星里搜寻蛛丝马迹,入梦也难以看清别人的未来。
“人都是一样的。”钱塘说道。
“算命不行,测字总可以了吧?”
钱塘看傅卿过了许久都没什么反应,便有些妥协的说道。
“这倒是可以。”傅卿点了点头。
钱塘会意,沾着傅卿刚从茶馆里买来的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小小的“龙”字。
“写这个字……”傅卿有些犯难了。
“这个字有什么不对吗?”钱塘笑眯眯的问道。
“也不是说不对,只是……这个字有点大,我看不出来什么方向。”
“原来如此。”钱塘点了点头。
在钱塘写下这个字的时候,傅卿是有些震惊的。
寻常的人测字,一般都会选用现实中自己比较常用的方向。
比如庄稼人一般会测“田”或者是“地”,商贾一般会测“金”或者是“商”,但他很少见过会测“龙”这个字的。
他细细的端详着钱塘,想从其中找到他命星的位置。
不过就跟他妹妹妞妞的结果一样,一无所获。
傅卿不由得有些奇怪,难不成这对兄妹现在还没到十五岁?
这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钱塘用了一些方法隐藏住了自己和他妹妹的命星吧。
傅卿叹了口气,并没有多想。
“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妞妞应该睡醒了。”
钱塘看了看天色,低头对傅卿说道。
“我们尽快出发吧。”
傅卿点了点头,并没有收拾什么东西。
他的入梦并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辅助物品,这倒是让钱塘啧啧称奇。
旗子还是被傅卿放在了原地,毕竟他这整个摊位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被露水打湿了的破烂木质桌椅,连个铁钉都没有。这些东西被人当做劈柴背回去都嫌不出火。
况且他要去的地方,就是他背后的布坊。
“这家布坊算是妞妞和她的侍女一起呆的地方,楼下有两三个活计,平日里没什么生意,就当是开着玩了。”
走进布坊,钱塘指向了正对门的那几段布匹。
“这些都是能晒到太阳的布,妞妞不知道颜色,但她能感受到太阳晒在布匹上温度的变化的。”
“令妹很喜欢抚摸布匹吗?”傅卿有些疑惑的问道。
钱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布坊一楼的布局很不错,采光,通风各个地方都是恰到好处,可以说设计者是个很聪明的人。
“一楼的布局是我设计的。”
看到傅卿目光里的赞叹,钱塘也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
“可是妞妞不太喜欢一楼。”
说到这里,钱塘叹了口气,似乎感觉自己设计的有些失败。
“对于顾客来说,已经很成功了。”傅卿安慰道。
“妞妞一般都在二楼,我带你去看看。”
钱塘并没有回应傅卿的安慰,他向着布坊柜台后的角落指了指。
角落里有一个很窄小的楼梯,看样子只能让一人通过。傅卿走到楼梯的旁边向上看着,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走上布坊的二楼之后,傅卿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墙面被涂成了暗沉的黑色,入眼望去二楼一片空旷,除了一些存放布匹的柜子之外,就只有角落里摆着一张精美的软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