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又做梦了。
在讲完故事的那天夜晚,江水中摇曳的小船里。
今晚两人都睡的很早,船板有些硬,所幸妞妞带了她的小毯子。
她真的很乖,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猫一般,蜷缩在角落的毯子上面,没过一会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妞妞很容易哄的,给她讲个故事她就会好好睡觉了。
手忙脚乱的把小船停在了岸边,傅卿生怕吵醒了船舱里熟睡的女孩。
这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
他要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偷偷的去看东海,不去想以后的打算,不去想背后的那条赤龙,他想要完成这个对他来说荒诞的彻底的计划。
靠在船头的台阶上,他熄灭了油灯。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那个巨大的平台之上。
那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男人依旧端坐在棋桌的一边,他向着傅卿挥了挥手,示意傅卿坐在对面。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当傅卿坐定的时候,男人发问了。
“因为想做,就去做了。”傅卿很坦然的回答道。
“你应该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吧,时间可不多了。”
男人的语气里似乎对傅卿的举动有些不满,但他并没有完全的表现出来。
“嗯。”傅卿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他要去做的是什么呢?去做帝星该做的事情,推翻七国的统治,更改世界的格局,最后再像梦里一样,带着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去跟那个遥不可及的天宫打一打吗?
别开玩笑了,他现在只是个瘸子而已。
或许以后可能会成功,但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结果。
“你知道那姑娘的身份吗?”看到傅卿无动于衷的样子,男人又问道。
“不是特别清楚。”傅卿又摇了摇头。
听到傅卿的回答,男人不说话了。
“但我知道,若是今天不带着她走,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男人笑了,他指了指背后被六条枷锁困住的赤龙。
“书生,书生,傅天河为什么要把你培养成一个书生?”
“我为什么非要当一个武者呢?”傅卿摊了摊手,反问道。
男人的笑容没有停止,但从他的眼神中,傅卿似乎看到了一丝怜悯。
…
城防军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了,但隐鬼明显有些后力不济,升龙堂的弟子们比隐鬼的整体实力要强上一些。
但赵竟先此刻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那匕首大汉的攻势极为猛烈,他的身上已经多了十数道伤口,整个人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赵将军的伤势极重,现在根本没办法出堂作战。
在将对将上,升龙堂处于全面的劣势,冷老头虽然体力不支,但状态明显比李庭玉要好。
“没想到这隐鬼竟然发展到了这个程度……”
李庭玉咬着牙,勉强提着雕花大弓站立在楼顶。
她的右手有些颤抖,多次使用穿云对她来说是极大的负担,但对面坐着轮椅的老人除了有些大喘气外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是周星云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他的身上多了几道伤口,但在他对面的霍邱山状态一样很差。
“没想到你还挺能打。”霍邱山摇了摇头道。
“但也就只能到这里了。”他提起了手中的剑,剑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冷老头的喘息更加剧烈了,他的身躯本就是一团朽木,如今又被李庭玉拼死拖住,明显有些后继无力。
看到冷老头短时间内难以提供帮助,周星云更加兴奋了。
没错,他更兴奋了。
尽管现在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单挑过了。
“想什么呢,这才哪跟哪,打到一半就开始说大话,你算哪根葱?”周星云提剑前指,对着霍邱山嘲笑道。
“万一你死我手里了,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听到这句话,霍邱山沉下了眼睛。
他的姓氏跟剑宗的宗主是一样的,很简单就能猜出来,他算是霍白家族的人。
霍清秋的重伤让他对帝星产生了极重的仇恨,那个平日里教他练剑的老爷子现在还只能在剑楼里躺着,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
“今日我必杀你。”他咬着牙慢慢的说道。
但下一刻,他的脑袋就跟西瓜一样爆开了。
刚说完狠话就被干掉,属实有些尴尬,但更尴尬的是周星云。
他刚准备拼死一搏,他的对手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他的面前。
“少爷,我没来晚吧?”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霍邱山的无头尸体慢慢的倒了下去,在他的背后,露出了一张留着小胡子的脸。
是四叔。
“我去!四叔,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周星云惊讶的喊道。
四叔的小胡子比之前分别的时候浓郁了不少,但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挺拔了。
“我在去盛京的路上听到了升龙堂弟子们的昭告,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少爷。”
四叔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傅卿小哥呢,你没跟他在一起吗?”
“他啊,说来话长,不如先把这帮宗门子弟解决了再说?”
四叔也不含糊,他双手运起真元就向着远处的战局冲去。
一个正值壮年的准绝顶,对于战场的统治力是绝对的。
只是四叔一人的加入,就让原本有些僵持的战局瞬间逆转。
冷老头看着远处左冲右突的四叔,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喃喃道。
“怎么样,我四叔厉害吧?”周星云看到冷老头惊讶的眼神,有些得意的靠在了轮椅上。
冷老头看着嘚瑟的周星云,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
但他翻不了白眼,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眼白。
“看来你在拿到这把剑之前,有一个很不错的家庭。”
“那必须的,我爹可厉害了,春华楼知道吧?那可是跟红衣坊齐名的,天下一顶一的漂亮地方。”
李庭玉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雕花大弓,她自觉大势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