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素秋再次回来回禀时,明烟微微有些意外。

    据素秋所说,吴大兄弟不仅对明烟的安排并未有微词,反而很是赞同明烟的提议。

    为避免明烟误会,几兄弟还特意朝素秋再三强调,他们兄弟早年间受了吴老太爷的大恩才得以存活至今,此次是特意来报活命之恩的。请明烟务必放心,几人绝不会生出二心。

    吴大几兄弟这一番情真意切,掏心掏肺的话,让明烟觉得面上有些羞得慌。

    到底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从那刻起,明烟对吴大兄弟几人更是信任倚重了几分。

    除了过年过节的家宴,明谦甚少叫明烟姐弟一同用膳,今日却是早早便遣人过来通知,待他下衙以后让明烟姐弟一起过去用晚膳。

    等砚哥儿从竹安居回来时已是酉时,明烟牵着砚哥儿往正厅处走去,边走边问着他话。

    “今日在竹生公子处学的怎样?”

    砚哥儿眸子里亮晶晶的,欢快地答着他阿姐。

    “甚好,夫子学识渊博,满腹经纶。砚儿很是佩服。”

    听了这话,明烟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打趣着砚哥儿道:“昨日砚哥儿不是还不情愿去竹生公子处么?”

    砚哥儿肉嘟嘟的小脸微微泛着红,眼里却是无比认真。

    “夫子昨日的确是做错了,所以砚儿恼他;可今日夫子所授也的确是让砚儿受益匪浅,所以砚儿敬他。”

    “而且,阿姐也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夫子也是人,夫子也会犯错。夫子犯过错,并不代表夫子一直都是错的。”

    明烟满意的点了点头,摸了摸砚哥儿的圆溜溜的小脑袋。

    “倒是阿姐狭隘了,我家砚哥儿真真是是非分明的很。阿姐很是欢喜。”

    不知不觉,姐弟俩便到了正厅,梅姨娘已经在那候着了。

    见到明烟姐弟,梅姨娘今日竟是极其反常的给了姐弟俩一个甚是和煦的微笑,那张千娇百媚的脸瞬间变得极其柔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温婉善良。

    明烟牵着砚哥儿落了座,只淡淡朝梅姨娘回了一笑,并未过多的搭理她。梅姨娘却像是今日心情格外的好一般,丝毫没有在意明烟的冷淡,只安安静静的同姐弟俩一块等明谦过来。

    不一会儿,下了衙换了官服的明谦便过来了。三人起身朝他行了礼,这才正式落了座。

    明烟心知这顿饭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便也没有多吃,只一个劲的给砚哥儿布菜。

    待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明谦这才开了口。

    “前日里,你姨娘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小男娃朝着她哭的甚是凄惨。你姨娘担心腹中胎儿的安危,第二日便请了大师算了算。”

    “大师说,应当是胎儿阳气不足,恐影响他平安出世,需要借至亲之人的阳气压制,再有一场加法事加持才能稳胎。”

    “正好后日我休沐,你们便随我一道去金光寺,给你们未出世的阿弟祈福吧!”

    明烟挑了挑眉,明谦何时信奉这些个鬼神之说了?只怕是,梅姨娘吹了好一阵的枕边风,被哄得舒适了,这才同意的罢?

    明烟猜的倒是不错,为了明谦同意全家去金光寺给梅姨娘腹中胎儿祈福,虽然怀有身孕,梅姨娘仍是想尽办法,使出了浑身解数,好好地服侍了明谦几个晚上,将人伺候的服服帖帖了,明谦这才同意的。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将这将好戏拉开序幕。若是主角不登场,这戏可就没法唱了。

    因此,见明烟迟迟未表态,梅姨娘便有些心急了,装得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朝着明烟福了福身子。

    “大小姐,姨娘知道,平日里和你们姐弟有些口角,所以你们对姨娘一向不是特别欢喜。”

    “这也怪姨娘,心直口快,说出的话总是不经过脑子,平日里才多有得罪你们姐弟。你们若是有什么怨言,尽管朝姨娘撒便是,姨娘绝无二话。”

    “只求你们,多多体恤一下姨娘这个做母亲的心情,赏脸一同去金光寺给你们未出世的阿弟祈福。”

    肚子都才微微显怀,梅姨娘就这么笃定是个男胎了?若是之后生出的是个女孩儿,梅姨娘不得哭死去?

    明烟甚是好笑的看着梅姨娘在那惺惺作态。

    主座上的明谦见明烟迟迟未有回应,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求他们作甚?这明府可还是我做主,我说让他们姐弟俩去,她们便得去。”

    梅姨娘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明烟见明谦开了口,这才站起来朝着明谦行了个礼回话。

    “父亲,能为梅姨娘腹中的胎儿祈福,女儿自然是极其欢喜的。”

    “不过,砚哥儿可能就没法同我们一道去了。”

    明谦脸上的不悦更甚:“怎么?砚哥儿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怎么就去不得?”

    这话说得极重,明烟却是脸色未变,继续朝着明谦解释道:“父亲误会了。”

    “昨日,女儿领着砚哥儿去拜会了竹生公子。好说歹说,竹生公子这才同意给砚哥儿一个机会,观察考量一段时日。砚哥儿让他满意了,他才会松口将砚哥儿收入门下。”

    听了这话,明谦明显有些诧异:“竹生公子?可是那个师从青莲居士的竹生公子?”

    明烟点了点头:“正是。砚哥儿今日才刚去竹安居学习了一日,若是刚去没两日便要缺席,只怕竹生公子会不喜。”

    “那这拜师的事,恐怕就难了。”

    听罢这话,明谦脸上的怒气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竹生公子,师从青莲居士。这青莲居士是何人?他可是当世文坛大拿。跺跺脚,整个文坛都要抖三抖;振臂高呼,文坛学子都要应声而起。

    明砚若是能拜倒竹生公子门下,那便是青莲居士一脉的第二代传人,迟早会在文坛有一席之地

    别说明砚了,便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能在一众文人墨客中有些许份量。

    一想到之后可能会被文人墨客奉以为尊,明谦心底的喜悦便怎样也按捺不住了,哪里还去管什么祈福不祈福。

    连连摆手,颇有些慈父做派的说道:“不打紧,不打紧,砚哥儿当以学业为重。祈福之事,有我们几人便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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