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我面前的,还有什么轻松的路可以走么?衍城,你真认为,我还有更好的选择?”

    慕子琛神情寡淡到极致,低下头,他用手指将一支香烟从烟盒里抽出来。

    “啪。”

    打火机按动,慕子琛夹在指间的香烟随即泛起猩红的光点。

    用力的深吸了一口,菲薄的唇瓣掀动,清浅的烟气自慕子琛唇齿间溢出。

    “我做过很多设想。”

    “……”

    “就像我曾经同你说的,我曾经在你面前显露的那样,我有过很深的自我怀疑,我有在想,是不是我同浅浅,就只能这样了。”

    “……”

    “呵。”

    耸动了下肩膀,慕子琛语气里的嘲讽渐深。

    “护不住她,没那个能力同家里叫板,是不是,我就应该到此为止,这些,我真的都有想过,没有我,她应该……”

    在说到时浅可以有的未来时,慕子琛明显的顿了下。

    他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但很快,调整了状态,他拖着调子,重新开口。

    “她应该可以过得很好,以前她能做到,现在,她应该也可以。”

    慕子琛想到曾经时浅对他百般厌恶的样子,想到过往根据调查,他所看到的,时浅同陆川在一起时,她脸上扬着的那种笑。

    明明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然而,慕子琛的心脏还是有狠狠地不快了下。

    被人为的操控改变记忆,换个角度去思考,去看待,真的,时浅想要重新开始,确实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难的,只是他,是他慕子琛。

    当然,现在今时不同往日。

    时临如今的一些行为过分激进了,他现在为了斗气,为时浅做考虑的地方非常非常的少。

    在为时浅选择另一半的时候,时临似乎已经什么都不看,他已经没什么要求,原则了。

    可即便这一次,时临要强行塞给时浅的不是应岱那个老男人。

    慕子琛他也仍旧做不到在知情的情况下袖手旁观。

    他不可能接受,他不可能放任。

    “我做不到,衍城,是我根本做不到,是我没有办法放手。”

    “……”

    “在放弃的想法衍生后,我心里面会冒出左一个,右一个驳斥这种决定的理由。”

    “……”

    “我会在我心里面一次次的问我自己,她孩子都为我怀过两次了,我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放手,现在放手,那我更加是一个渣男。”

    “呵。”

    薄唇扯了下,慕子琛再度讥诮的笑起来。

    “我的大度,我的愿意放手,从来都是假的。”

    慕子琛指间用力,又将香烟递到唇边,他不再说话了。

    之前没办法将私奔落到实际当中,那是他需要考虑时浅的身体状态,他需要考虑时浅肚子里,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眼下,他倒是再没有这一层顾虑,他不再需要有这方面的顾及。

    孩子没了,他们两个的孩子。

    一支烟抽完,嗓音暗哑低沉,慕子琛勾着唇瓣,再度向席衍城旧事重提。

    “我让你查的,浅浅在医院手术的事,你有让人去问么?到底有没有什么消息?”

    “你想要什么答案?”

    席衍城见慕子琛又提及这一茬,下颌的线条绷了绷。

    “子琛,在这方面,你到底还在幻想些什么?”

    没有明确的回应,不过,席衍城这种态度,已经算是给了慕子琛回答。

    是了,慕子琛知道,他是想的太多了。

    在榕城,慕老爷子出手,慕老爷子亲自出面,他最开始同席衍城提出来的那种设想,原就是不成立的。

    没有人敢胆大妄为到在慕老爷子眼皮子下面做手脚。

    他的人既然没能进去,那试问,又会有谁能好心给到他,给到时浅帮助。

    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

    车厢内的气氛,再度凝滞了。

    --

    医院,病房内,时临对着应岱不留情面的呵斥了很久。

    有句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直都在照单全收,应岱的好脾气,最终还是让时临闭了嘴,收了声。

    要知道,全程脸红脖子粗的发飙,怒喝,还是挺累人的。

    应岱瞧着时临不说话了,眼睛转了下,他身体现下虽然不能动,可他的脑子活络的很。

    “浅浅。”

    “……”

    “你帮爸倒杯水吧,说了这么久的话,估计口干舌燥的。”

    “……”

    “抱歉,委屈你了,现在我没办法动,这些事只能让你来,等我好了,你放心,不论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做的,在这点上,浅浅,我刚刚同你说过的。”

    总归是病人,声音干哑的厉害。

    应岱虽然是在同时浅说,让时浅给时临倒水,可实际上,他自己嗓子也干的冒火。

    只是不敢过分的使唤时浅,现阶段,应岱行事相当小心,他生怕有什么地方让时浅产生了恶感。

    不过,想起时浅方才同慕子琛的互动,应岱也多少有几分压抑,窝火。

    男人都是有占有欲,都是有侵占性的。

    他能忍,他能对方才的事不计较,但这并不代表他心里面是舒坦的。

    在应岱而言,因着图谋的是长久的未来,有些东西,他是属于能忍也要忍,不能忍也要忍。

    忽然被应岱点到头上,时浅心里瞬间翻涌起一股子浓浓的反感。

    她觉得应岱的脸皮真是厚,他的自尊都被时临踩在地上,反复用鞋底摩擦了,然而,他却还是笑得出来,他却还是做的出迎合讨好。

    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想法,尽可能的不将情绪摆在脸上,时浅按照应岱的话,几步走到床头柜边上。

    人真心还是有些奇怪的。

    喜欢一个人,会连带的喜欢那个人的一切,而讨厌一个人,也会相当对等的讨厌他的全部。

    鼻息间闻到应岱身上那股子药味,时浅胃里的不舒服,直接就被激发了。

    半张了下嘴巴,生理性本能的就想要干呕。

    “咳……咳咳……”

    强行克制的,时浅用一阵突兀的咳嗽做着掩饰。

    “浅浅,你没事吧?”

    非常关切的,应岱伸手搭了下时浅的背脊。

    时浅的身体一瞬僵硬的石化了,不动声色的将身体挪了下,为了尽可能不让应岱有所察觉,转过身,时浅在看向应岱的时候,将她手上的水杯递到应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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