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这样近的距离,时浅自认,她多少是可以听到些时临电话里的内容的。
然而现在……她无从分辨。
她知道的,仅仅是对方有在讲话,可落在她耳朵里的声音是非常模糊的。
时临将视线从电话上移开,抬头凝视时浅的脸。
因为不觉得有什么歉意,所以,自然的就谈不上道歉。
“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若是不想睡了,就下楼吃早饭。”
暴戾的情绪消减很多,语调冷淡的同时浅做着知会,抬脚,时临就打算从时浅的卧室里走出去。
“爸。”
时临这样的态度,时浅显然接受不了了。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对我么?”
“……”
“你没感觉到么?你对我很不尊重,你对我的态度,你现在同我的相处方式,让我觉得,我们根本不像是父女。”
“……”
“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你很宠我的,你连话都不会大声同我说一句。”
“时浅,你想多了,我对你没什么变化。”
“……”
“而且,我们当然是父女,我们的父女关系,从来不需要谈到像还是不像,时浅,你要知道,你身体里面流着我的血,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会有这条命。”
道理,确实是时临讲的那样。
然而,时临的表达方式,让时浅听着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尖锐。
“爸。”
“……”
“你要同我说的,难道就只有这些?”
时浅垂在身侧的手指攥成了拳头,有些话,她没办法说的更直白。
“你还想要我说什么?如果你非要我说的再多一些,那你给我记住,时浅,不要做我不喜欢的事。”
父女间温情的对话,大抵是不可能存在于他们之间了。
时浅的步步紧逼,换来的,只是时临的又一番警告。
“砰。”
房门关闭的声音,传入时浅的耳朵。
时浅僵硬的站在原地,在听到关门声后,确认的向门口又看了一眼。
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结,吸了吸气,转过身,时浅快速跑进浴室。
有很小心,刻意的将浴室的门关起来。
时浅打开浴室的窗子,伸出脖子,寻找的向外看。
没有人。
在这点上,可以说时浅早有预计,她是有心理准备的。
慕子琛从这里出去,他不可能一直吊在外面。
要是那样的话,庭院里的保镖是会发现他的。
若有所思的从窗口退开,时浅满怀心事的走回到洗手台。
任谁经历了方才那一番变故,都不会再有什么睡意。
心不在焉的伸手将牙刷拿在手里,挤上牙膏,时浅全程动作机械。
早餐之后,迟来的睡意,找上了时浅。
开始有点犯迷糊。
原本,时浅是想要继续同时临讲,她要出门,她要去医院的。
哪怕是单纯的为了降低时临的戒心,该走的“流程”,她也必须要走。
但确实体力不支,时浅最终对她生理性的需求妥协了。
这一觉,时浅睡的比她预计的要久太多,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直接是下午了。7K妏敩
“呼。”
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时浅左右摇了摇头,想将她的状态稍稍调整一下。
自房间走出去,时浅发现,时临根本不在别墅。
时浅同家里的佣人做了下询问,按照佣人的说法,自从她上楼没多久,时临就出门去了公司。
不用面对时临,不用与时临呆在同一空间,时浅觉得还挺好,她乐得自在。
只是……再怎么不想同时临有交集,她也还是必须与他产生交集。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时浅摸出手机,直接给时临打过去。
电流的声音在时浅耳边响了几声,时临将电话接起来。
“爸。”
没等时临开口,时浅率先出声。
“我想去医院看应岱了,昨天在这件事上,我跟你提过的。”
“……”
“爸,你不会拒绝吧?”
“……”
“就算你拒绝,我也还是要去看他,真的。”
“你可以去,不过,你不能自己一个人,我会让人跟着你一起,时浅,如果你执意要照顾他,目前我不会阻拦你,但你要记住,你不可以在那过夜,我不允许。”
“……”
“你同他该守住的本分,你给我守住了,不论你们关系有多亲近,你们终归没有结婚。”
时浅觉得,她似乎很多时候,真的有点无从揣测时临的心思。
明明一直以来在她面前,每次提及应岱,时临都在向她传达的都是些否定的态度,然而,呵,真的每次落到实际,每次她动真格的,时临都答应的很痛快。
这是很矛盾吧?
时临的行为,带给时浅的反差感总是很重。
“我知道,爸,谢谢你,那我现在过去了。”
时浅尽可能表现的开心,她对着手机刻意的发出一声轻笑,跟着快速将通话结束。
她只能尽力表演到现在这种程度,再多的,啧啧,时浅相信,她肯定是要露馅了。
一个多小时后,时浅提着保温饭盒,以一副探视病人的姿态出现在应岱病房。
在踏入门槛的那一刻,摸着良心说,时浅抗拒到头皮发麻的不行。
很讽刺,不是么?
明明不愿意做的事,眼下,她却偏偏要表现的积极,甚至,她还要做到主动上门。
“浅浅,你来了?”
应岱的状态同昨天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苍老,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十足孱弱的病态。
“我一直在等你,浅浅,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
“你不可能不管我。”
应岱的话讲的时浅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应岱现下的这份笃定,时浅委实很想要提出质疑。
他就知道?一定?这些自信,究竟是谁给到他的?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应岱,他怎么就半点都不心虚呢?他的这份底气,简直让她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