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醒过来的时候,她有好一会,不知道她身处何方。

    有点滑稽,有点搞笑的。

    她在想,她到底是身处天堂,还是身处地狱。

    周遭很黑,卧室里,一点光亮都没有。

    足足的反应了好一会,时浅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她根本就没有死。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在时浅来说,她是有点死里逃生,劫后余生的那种感觉的。

    毕竟,从头到尾,舍了性命,那都并非是她主动的选择,她是被动的。

    慢悠悠的从床上走下来。

    借着月光,时浅摸到开关,将卧室里的灯打开。

    只是……还真的不太懂。

    时浅不太明白,慕老爷子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考验她么?

    应该不是吧?她可不觉得,慕老爷子会有什么好心,会有什么热心帮助慕子琛测试她的想法。

    想了一会,什么都想不出来。

    索性,时浅也不愿意浪费她的脑细胞了。

    她又不是慕老爷子,有些东西,她就是想破了头,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轻手轻脚的开了卧室的门,从卧室里面走出去。

    现下慕家偌大的别墅里静悄悄的。

    鼓了鼓腮帮,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时浅快速确定慕子琛房间所在的位置,跟着目标明确的往慕子琛的房间走。

    既然她房门口没有被人守着,看着。

    原则上,她就该有最起码的人身自由。

    不过,还是会有担心。

    时浅也不确定,是不是现下慕老爷子出现了什么疏漏,又或者,是不是别墅里的保镖自行休息去了。

    将慕子琛的房门直接从外面推开,迎面,时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

    两个人无声中四目正对。

    时浅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的感觉,太复杂了,五味杂陈。

    慕子琛这会,一如她离开时的样子。

    他没有躺着休息。

    而当她在向慕子琛身上的伤看过去的时候,只一眼,时浅的眼泪就噼里啪啦的从眼睛里往出流。

    没有得到任何的诊治。

    时浅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甚至,更可恨,更可恶的是,慕子琛身上的绷带全部都扔在地上。

    其实,真的,慕子琛身上的伤,有绷带包着,在视觉上,在感官上,时浅受到的冲击会相对的少一点。

    但现在……

    什么都没有,慕子琛身上那些青紫,那些被缝过多次针,却又生生再次裂开的皮肉,被时浅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怎么回事?”

    “……”

    “子琛,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医生为你处理伤口?慕老爷子让的?这是慕老爷子的授意,是不是?”

    “……”

    “他们还在欺负你?他们还在这样对待你,伤害你?”

    时浅有点崩溃了。

    她没办法再去控制,压抑自己。

    原本,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生怕惊动了他人。

    可这会,她实在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她觉得被欺骗,她觉得慕家的每一个人都太过分。

    没有这样的,没有。

    好歹,不,再怎么说,慕子琛也是他们的家人。

    慕时庭,慕老爷子,他们实在没有一个配称之为人的。

    “子琛。”

    “……”

    “明明说好了的,说好了的,慕老爷子他答应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他说过,不会再同你为难。”

    “……”

    “他骗人,他就是个骗子,他怎么可以这样。”

    慕子琛看着时浅崩溃的样子,有几秒的静默。

    他的伤,这会倒是时浅误会了。

    并非没有人为他诊治。

    只是他拒绝了,他不接受。

    他要等时浅,在没有看到时浅之前,他什么治疗都拒绝接受。

    自从时浅同慕老爷子离开之后,他就怎么都不放心,他总觉得时浅是出了事。

    慕老爷子不可能不与时浅为难。

    真的,这件事,慕子琛不论怎么想,他都没办法安心。

    现下他手上没有筹码。

    他能利用的,他能与慕家谈判的,唯有他自己。

    “浅浅。”

    “……”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浅浅,你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好么?”

    时浅现下的声音非常大。

    若是再多持续下去,慕子琛估计,慕家睡下的人,怕是都会找过来。

    “呵。”

    就在慕子琛这样的想法萌生后,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慕子琛原本被时浅推开的房门外,慕时庭出现了。

    “时小姐,你醒的倒是比我预计的要早。”

    慕时庭迈开长腿,在进入房间后,反手关起房门。

    “你还是安静下来吧。”

    “……”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时小姐,你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老爷子那边,怕是会很反感。”

    “……”

    “嘘,我以为,在慕家,我们还是尽量少去招惹他,不要给他任何借题发挥的机会。”

    慕时庭对着时浅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要知道,慕老爷子那边,今天还是他耍了点心机,才算是处理解决了。

    眼下,时浅这样,在慕时庭而言,实在是有点主动往慕老爷子手上递刀子。

    多一事,真的不如少一事。

    “慕时庭。”

    “……”

    “你不是子琛的哥哥么?你为什么不让医生来为他治伤。”

    “……”

    “你为什么就这样不管他,放着他自生自灭?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疼么?你看看子琛,你看看他身上都是什么样子了。”

    时浅这会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没有心情理会慕时庭那所谓的禁声的手势。

    她现下对这些,只觉得烦,只觉得越发的焦躁。

    伸手,她抓住慕时庭的手臂,跟着,用手指向慕子琛暴露在空气当中,满是伤痕的胸膛。

    “慕时庭。”

    “……”

    “方才你爷爷说了的,他承诺了的,他说他不会再为难子琛,可这是什么?你告诉我,我看到的是什么?”

    “……”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同我说的?你知不知道他跟许诺的是什么,我宁可去死,我宁可用死去换。”

    气到极致,时浅已经不再哭了,她只是眼睛通红通的。

    慕子琛听着时浅的话,有些意外的,他在时浅的字里行间,捕捉到敏感的字眼。

    那是他没有办法,也不可能忽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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